曾有传闻,待大汉使团离去之后,楼兰王次日方才派出斥候查看护城河外的京观。
其状凄厉,血冲斗霄,引来无数黑鸦、鸟兽汇聚,享用着难得的饕餮盛宴。
血气盈盛之势,一连暴毙三位斥候,让不少楼兰兵士一时为之胆寒,不敢上前清理。
这些出城查探的楼兰人,见到亲友、袍泽的惨状忍不住抱头痛哭,更有甚者,一口绿色的胆汁喷出,直接变成了疯疯癫癫。
而那一句:“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也随着匈奴与西域诸国的通商旅队,迅速扩散四野八荒。
始作俑者已经离开楼兰国境内,正式踏上河西走廊的末梢入口之处。
如今正值春暖花开,左右二侧的阴山、昆仑山脉上冰雪开始融化,细流涓涓从支流交汇,最终流向黑河、疏勒、石羊三河。
浅滩两岸一会儿是沙漠,一会儿是隔壁,再行进十数里,又能遇见青葱的短花针茅草地,还有成片的梭梭、裸果木、沙拐枣矮木林。
要不是走廊通道时而狭窄得只有二三里,时而宽至数百里,这里还真是一处适合栖息的沙民根据地。
这里独特的地形,刚好能抵御住南下北上的各种寒流,只可惜,匈奴人每年冬季都会到阴山南面过冬,还没哪个部族敢冒着面对匈奴主力的风险,独自占据这一处被死域环绕的物华天宝之地。
路途过半,孟焕看着舆图前绘制如一条细线的走廊中段,立刻下令安营扎寨,全军埋锅造饭,进行休整。
大军停顿,作为使团正使的张骞,自然上前对孟焕进行问询。
“焕弟,我等自过楼兰之后,一路坦途,为何在此地休整逗留?”
河西走廊行程过半,张骞的身体还在塞外,心早就回到了长安,此时显得格外敏感、急躁。
孟焕再一次摊开舆图,指着那条细线走廊沉声解释道。
“大兄请看,此处名为蜂腰,两地间隔不过数里,乃是扼守河西走廊的咽喉要地。”
“其实蜂腰不重要,重点是蜂腰北侧,便是焉支山,从焉支山上再往东北相接,便是祁连山,大兄明白这两座高山的含义吗?”
“焉支山?祁连山?”
焉支,音同阏氏,意为天后,阏氏为匈奴单于正妻的称号。
祁连,匈奴语为撑犁,寓意为天,匈奴语中,撑犁孤涂便是称呼天子。
从名字就能看出这两座山对于匈奴人的重要程度,宛如圣地。
当然,此时的焉支山、祁连山还在匈奴人的掌控之中,那位横空出世的华夏第一外挂武将,还没有正式出道,未曾让匈奴人传唱那首耳熟能详的歌谣。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张骞十年留学匈奴的履历,自然让他知晓这两座高山的含义,刚刚还有些急躁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呼~~”
“是我急躁了,两座大山的南面是绝佳的草场,一直以来都是休屠、浑邪二王过冬栖息的地方,二王各有三支万骑,焕,我们该怎么度过这道狭长的蜂腰?”
匈奴各部落最大的建制就是万骑,像是冒顿单于鼎盛时期,麾下二十四位万骑长,对外号称控弦之士四十万,打得高祖刘邦叫苦不迭,屈辱的留下白登之围。
四十万骑兵或许有些强宣称的意思,但是二十四位万骑长却是实打实的实封军制。
顾名思义,一支万骑,最少规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再加上裹挟的附属部落族众,其声势远非楼兰蕞尔小国可以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