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暸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浸在冰冷的水里。这是一个水牢,焊了一个铁笼子浸在水中,将她用铁链牢牢的锁在里面。水里味儿很重,好像是些混杂着的草药味。
她脸上有些许的擦伤,但并没有什么其它更重的伤。她扯了扯手上的锁链,结实牢固,并不能靠她一己之力扯断。她环顾周围,发现只有一片黑暗,眼睛适应黑暗后显露出这个地方的大概轮廓了简单的水牢,除了这个笼子和水池外,什么也没有。
“喂,有没有人?”她试着喊了一声。
接着,听到了一声开门,一个走进来的脚步声响起,她抬起头来,看不到这人的脸,只大约看到出来一双军靴的轮廓。
方星暸出奇的冷静,只问:“你就是洗练仪式的幕后?”
“呵呵”那个人只是一声冷笑手指敲在铁笼子上,回声在这水牢里响起“醒了?”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方星撩继续问道。
“一个,伟大的、和平的、没有苦痛的,饥饿的新时代”这人蹲了下来,若有所思的说。
方星暸还是只能看到他的靴子,看不见他的脸:“现在不就是吗?”
“不不,还有一个重点没说。”那个人否定着接着说:“我们的,可控时代!”
“可控?你想要通过鬼王控制这个世界?这太荒谬了。”方星暸不屑。
“嗯,也许吧。”这人竟然没有反驳,轻描淡写:“试过之后就知道了。”
这人似乎没有跟她争辩或者是讨论的兴致,态度淡然的出奇,兴许是见她醒了,只是过来看看她。
“你们打算怎么洗练我?”方星暸挣扎了一回。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男人轻笑,有点不敢相信。
方星暸经他这么一说,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好像还是没有抓住重点:“什么意思?”
“呵呵呵,傻大兵。”男人嘲笑她。
方星暸不说话了,在咀嚼着他说的话。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这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诶,傻大兵,在想什么呢?”男人见他不说话了,反倒故意来找话说了。
方星暸突然想到了那个跟她交过手的男人:“在想,你手臂是不是纹了条蜈蚣。我们,是不是认识,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因为怕我认出来你来吧?”
这下轮到男人沉默了,半晌:“啧,原来不傻啊。”
“那,告诉我你是谁吧?”方星暸紧接着问。
男人摇头,“唔你不认识我。”
“行吧,等我出去了,我们再交一次手,到时候我一定把你的面具撕下来。”方星暸话里带着挑衅。
“好啊。你会出去的,不过不是现在。”男人腔调依然轻松。
方星暸知道他不会轻易的放了自己,又转话题转到齐玉麟身上:“喂,再问你个问题,你们把我们一起的另外一个小姑娘,弄到哪儿去了?我们找啊找啊找,可是一点都找不着呢。”
“你真的确定是我们把她藏起来的?不是她自己藏起来的?”男人巧妙的反问。
方星暸一愣,这一点她倒没有想过。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又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齐玉麟本身似乎就透着一股神秘的感觉。没有人清楚她真正的底细,她的出现太突然了,莫名其妙的搅进她们中间,又莫名其妙的失踪。这一切,有果不会没有因。
“喂,洗澡水怕不够了,给你加点汤吧?”男人见她不说话了,也没有兴致再跟她聊了,脚步声走了几下,拧开了什么东西,一股水流从不知道哪里的地方流了进来。
“你要把我泡到什么时候?”方星暸觉得有些无趣了。
“是时候的时候,好好享受吧。”男人走了出去,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屋子里,再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流水的声音格外的响亮,伴着混响,回荡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
“这,广西这么大,只有生辰八字,只怕难找啊。”客栈老板把薛尹领回家后,提着她给的乾坤袋有些犯了难。
薛尹在他家大厅转了一圈,发现他家果然养着些许的小蛊,但都不算厉害,充其量也只能吓唬吓唬不懂行的人。
“您能不能再给她问一些资讯,总比咱们瞎忙得好。”老板惶诚惶恐的说。
“你家人呢?”薛尹问又说:“她被拘魂太久,上过一次人身已经耗费很多能量,如果再让她上身,只怕投不了胎了。而且,她也没有很多资讯可以报给我们。”
“我这就把她们叫出来,”老板见她要找家人,赶紧进房里把老婆孩子都叫了出来才提议:“那就问米吧?本地有个能人,观落音有些本事,不如请她到阴曹地府走一遭,问一问关于这个小鬼的身世。”
“你能联系?”术业有专攻,薛尹虽然有些本事,但这些本事都落在地上,地下的虽然她也能做,但却不是她擅长拿手的。
“有些交际。”老板点点头。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薛尹说着,走向他的妻子和孩子,翻了两回眼皮,“不是什么厉害的蛊。应该不是乌各下的,她的蛊没有这么小儿科应该是她安排手底下的人做的。我可以教你控养那只蝎子蛊,让它变成你的本命蛊,由你来救他们。”
“可是,已经过了三天了,要是发作起来,就怕倾刻就没命了。”老板还是有些担忧,实则怕薛尹把他本命蛊吃了,控制自己。
“养了我这只蛊,以后这些随便下三烂的小蛊近不了你的身。不然,等我走后,他们要对付你易如反掌。”薛尹也不等他答应,已经准备起来了。
“你能教我麒麟蛊吗?没有麒麟蛊,乌各要对付我,也是易如反掌。”老板的心想,要你这蝎子也不见得能强过乌各。
薛尹冷冷看了他一阵,伸出两指,按在他颈上动脉处,拇指上人中颈上双指移眉心,拇指再上太阳穴,最后牚落百汇“你养不起麒麟蛊”
“为,为什么?”老板虽然也是行内人,但她这一套,他是不懂的。
“麒麟蛊要纯阴之身作载体,每三年噬主一次,你载体不够,一旦反噬必死无疑。脱离了宿主,它不一定会死,还会杀你全家,到时候这世界上没有能降得了它的人,它就会变成逢蛊必杀的魔物。”薛尹面色青冷,话里也透着青冷。
老板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连她的蝎子蛊都应付不来,更别说麒麟蛊,只好先认了怂“那,那你还是教我控制那只蝎子吧。”
薛尹从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一张黄纸,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了些东西:“从今天起,你照着这纸上写的做。还要每天取一只公鸡取血,各取你与你家人一滴鲜血,供在床头让它噬你家中所有的蛊物,四十九日期间你得斋戒,并且承受原本命蛊陨逝的反噬如果它愿意成为你的新本蛊,会替你反噬消除,就是认了你了。”
“那如果它要是不愿意呢?”老板一听,还是有风险啊!
“那我就灭了它,给你重新种。不过,这新蛊就只能听我的了。”薛尹的意思是,你们一家也只有听我的份了。
老板心里打鼓的很,听完薛尹这么一说,好像也并没有被乌各利用划算很多。生意人,总是要计较得失。
“你自己想清楚,选我还是选乌各。”薛尹把话放在这儿,她知道聪明人肯定会计算得出来,选哪边更有利。
老板眼咕噜一转,叹了口气,“唉,现在一家老小的命就在旦夕。我还有什么可以选的?找人的事,我一定帮你,现在只求你帮我解了这蛊。虽然不知道乌各他们会在哪里搞事,但是使蛊人中有人说曾经听到过他们要到桂林蝴蝶泉去,也许你在那里可以找到线索。”
“蝴蝶泉?”薛尹默默记下了这个地名“今晚我就在你家住下,明天一早,你去帮我找走阴的,替我把那孩子的事儿给办了。”
“那,我一家的蛊呢?”老板指着老婆孩子:“你不会是想反悔吧?难道还怕我不帮你做这些不成?”
“我只说帮你除,至于用什么办法,什么时候,我自己说了算。”薛尹还就卖起了关子“屋子,我就住方星暸住的那间,带路吧。”
老板刮她一个刀眼,心里开始恨起她来了,觉得比被她操控也不比被乌各操作有好到哪儿去。但是,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只能带她去方星暸住过的房间。
薛尹先住下不说,再说孙亦恬从庄子里回来之后,到了附近的集市上找住地方,期间碰上了抢包的,把她的背包行李全抢了去,那包里有些衣物和薛尹给的卫星电话所幸,财务全部贴身放在身上,没有全部丢去。她去报了警,可是警察也只是寥寥问了几句就让她回来等消息。
她找了家旅馆住下,在旅馆的睡房里烙了一晚上的饼,脑子里总想着白天那老头子说的话,云山雾罩的叫她摸不着头脑。齐玉麟老家那栋房子,也一直在她心里挥之不去,总觉得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不进去瞅瞅心里很不甘。
终于熬到天刚刚有些蒙蒙亮的时候,她跟旅店老板借了个手电,就又往庄子里去了。这回来得太早,太阳还没有出来,傍水倚山的,庄子因为少了人迹而更加的阴沉。
她站在村口的牌坊前,心里有些发怵,她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上次在台湾被带走后,被下了血降的事,还叫她心有余悸。薛尹又远在广西,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出事,将没有人可以救她。所以,她出门前给旅店老板写了封信,告诉老板如果自己三天没有回来,就让这人把这封信寄到军队的营地去,让薛尹帮她继续调查列车失事的事儿。她视死如归,这二百多条人命的消逝像一颗重石,吊在她心上没有一天放下来过。就算是出于独自逃生的自愧,她也要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这么一来,她便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她钻进那边放齐玉麟老屋前的芭蕉林里,随着那条已经荒草横生的小路一直走上去。来到屋门前的时候,屋子被锈迹般般的大锁扣着,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屋子周围的树木纵横的气根从泥地里钻出来,爬山虎般的沿着墙面爬到墙上。
她捡了一截枯木,往她锈了的锁敲去,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钉在门一的锁环已经松掉了,被她一敲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