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背靠着电梯,让自己不至于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腿已经软的像煮稀的面条,嘴里叨念着“佛祖保佑,神仙保佑”一类的话。
当他走出电梯,走出单元门,看到外面的人就和沸腾的粥一样,到处翻涌着,嘴里发出的声音像话筒失真一样,听不清还刺耳。
老头想叫住一个迎面冲过来的中年人打听下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他张开嘴,就被人家一根手臂推到地上打了几个滚。
“滚远点,死老头!”
中年人只是侧了一下头,接着往前跑,从他嘴里传来的叫骂声是老头出来后听清的第一句话。
用双手支撑着爬了起来,老头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和发痛的身体,他也开始逆着人流的方向一晃一晃地小步跑起来。
到小区门口,老头再一次失望了,各种各样的车就像乱葬岗的尸体一样横七竖八地趴或者躺在街道上,有些还冒着烟。
想着打出租车是不可能了,老头接着小跑,跑过了平时锻炼的公园,散步的河道,购物的商业广场……
跑了不知道多久,老头开始感觉喉咙有火在烧一样,衣服裤子都已经湿透,他开始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关了门的商铺前开始“沙沙”的喘气。
街道上的人不再像小区里那样翻涌,有人一边跑一边哭着喊救命,有“人”张着嘴却不发出声音,或许是发出了声音,老头听不到。
那些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的“人”,追着喊救命的人跑。
它们嘴里的牙齿参差不齐的尖锐,流出棕褐色的脓汁,有的甚至眼球鼓出来了,脑袋上光秃秃的看不到几根头发,红色的长指甲挥舞着,像老虎追小兔子一样追着猎物跑。
这些“人”速度比正常人还要快。
老头看到一个秃头怪物追上了它的猎物。
那个倒霉的女孩子是被人踢了一脚,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看着已经追到眼前的秃头怪物,女孩的身体发软爬不起来了,只能靠着地面,用手掌撑着,双脚往后蹬地。
她的面部已经扭曲,眼泪鼻涕混合着粘在脸上,不算长的头发也粘在了脸上。
这时的她也和秃头怪物一样,只能张嘴,但是发不出声音了。
没有老头想象中的意外,女孩的脖子只是被怪物用手掐住一捏就开始往外喷血,不像喷泉,就仿佛水龙头朝上那样往外喷。
显然是不想浪费这种“美味”,秃头怪物没有多等半秒钟就伸出半截舌头,把恶心呲着尖牙的嘴怼了上去,随着喉头的上下滑动,大口大口的享用起来,像是烈日下极度口渴的人在接着水龙头畅饮。
眼前的情况显然超出了老头的认知,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了混乱的原因。
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外孙,老头眼前一片黑,打嗝一般的大哭起来,由于喉咙的干涸,他哭得像拉风箱一样让人厌烦。
一只秃头怪物注意到了这个动静,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老头闭上了眼睛,不甘的等待自己的脖子也喷出血。
噼噼啪啪……
连续的烟花爆炸声让爷爷打了一个冷颤,看着破了一个鼻涕泡然后又吸进去的狗娃,已经均匀地呼吸着睡着了。
在坑坑洼洼布满了黑色凹糟的矮木桌子上,爷爷固定着左边身子,努力地伸出右手,取来一副碗筷,让碗筷发出了欢快的“叮叮叮”。
被惊醒的狗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直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爷爷和他敲得响亮的碗筷。
爷爷打开了锅盖嘿嘿的笑了一下,小声说:“看爷爷要干什么了。”
这时,醇厚的大米饭香味不断地顺着蒸汽铺散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小窝棚,直到遇见冰凉的空气,这股香甜的气味又在一瞬间掉落下来。
看到狗娃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爷爷把勺子直接插到了锅底,绕着锅边旋转一圈,把米饭盛得高高的,稳稳地翻到了紧贴在锅边的碗里,末了用勺子狠狠地压了几下,又盛了一大勺进去。
“爷爷,我要吃锅巴,我要吃锅巴!”
似乎是闻到了焦香味,看到锅底还糊着一层米,狗娃蹦跳着扯着爷爷的衣角。
“知道知道,锅巴都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