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推开门,她终于慢下脚步忐忑不安地走到了床边,弯下身朝着漆黑的床底摸去,果不其然,她在床底摸到了一张纸,她慌忙地取出来看。
字迹娟秀工整,显然是一个女子所写。
“爹,娘,大哥,甯儿对不起你们,之前回绝了那么多门亲事是因为甯儿心有所属,可万万没想到造化弄人,甯儿爱上的竟然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斗筲小人女儿已无颜面对你们,唯有一死,才能寻找一个明净之土。”
寥寥数笔,却道尽了纪以甯对她一生的了解。
家中之人未知纪小姐之死,或许是因为书信被吹到了床下,而自己恰好占用了她的身体,好在这两日丫鬟并没有来房中打扫,所以没有发现书信。
“原来真正的纪小姐服毒自杀了,只是府上的人没有发现,可书中并没有说她十四岁就死了啊!”纪以甯还是没弄明白这个纪小姐为何自杀,莫非真是因为这个上官骜的关系?
正想得入神,秀莲焦急地在门外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赵公子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纪以甯听见了声音忙将书信藏进了自己的袖中,她整理了思绪,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奴婢也不知,但是老爷他正在正厅等您过去呢。”
秀莲越说越小声,纪以甯见她惊恐的神情便知不会是什么好事。
再说到这个身体的父亲,他纯粹是因为光耀门楣娶了现在的妻子换取了今日的地位,他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虽说是个小小的县尉却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极为严苛,但对于纪攸宁来说就截然相反了,或许真正做到了爱屋及乌,就算得知他的真实身世后,也同样将他当作亲生儿子看的人吧。
当纪以甯进入正厅,父亲坐于堂上不怒自威,而母亲则是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却又不敢出声。
纪笙厉声令下:“跪下!”
这样的阵仗和情形可比当初做错报表被老板批的狗血淋头的情形可怕的多了,又或许她本来就只是父亲和母亲的一个意外,所以打骂成了家常便饭。
她两腿一弯,还是跪了下去,“父亲大人,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可是她人生第一次向人下跪,她的心中万分不是滋味,可她也不能违逆他的意思。
一旁的秀莲看着小姐跪下,身形一颤也只能随主子一般跪倒在地。
这虽然不是第一次闯祸,可就连秀莲都能看出老爷这次发的火不像先前那么简单。
纪笙站起了身随之清了清嗓子,又从宽袖中掏出了一支簪花扔在了婢女的面前,质问道:“秀莲,这簪花可是小姐的。”
秀莲哆哆嗦嗦地抬起眸,见到粉色的花簪时面上稍露几分惊讶,“是是小姐以前戴过的。”
她支支吾吾地想将话说完,可大脑却一片空白,这个簪花是曾经纪以甯赠给上官骜的定情信物,可此花簪竟然又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此物是胡恬在马厩旁找到的,此事可是你所为?”纪笙虽说嘴上是在问纪以甯具体情况,可他决然的眼神似乎已认定了是她故意戏弄赵公子。
“爹是何意,可是认为是甯儿让赵公子的马癫狂,让赵公子从马上摔下来?”就算是真的厌恶这个赵氏,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至于这簪花她从未见过。
纪笙面带愠怒,甚至越想越气,他在原地徘徊着,指责着:“你屡次搞砸为父给你选的夫婿,捉弄别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你要知断不可拿他人性命做玩笑,若这个赵公子回去闹得满城风雨,你要如何找人家,你要为父的面子往哪里搁?”
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笃定此事就是纪以甯所为,甚至不想给她半点的机会,只在乎自己的颜面,只在乎能否和对他有利之人结成亲家。
纪以甯听着格外刺耳,随即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原来爹爹要的是面子。”
这个父亲若当真合格,为何丝毫未察觉女儿有轻生的念头,未察觉她一分一毫的异样,她若还在,情节还在继续,自己便不会留在这个破地方。
“也是,您已经认定了我在草料中下毒,女儿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我的清白又如何会有父亲大人的面子重要?”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查明真相,而是看到这个簪花后一口便认定了纪以甯便是下毒之人,对女儿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更不要说是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她可不会是对命运唯唯诺诺的纪家小姐。
纪笙被气的脸色铁青,戟指怒目地骂道:“你!好好去祠堂跪着,没有为父的允许不准吃饭,也不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