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纪攸宁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似笑非笑地嘲讽道:“若你能修琴,天下所有修琴师都该死绝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口子,可在男子白皙如玉的脸上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虽然纪以甯觉得有些抱歉,可她却还是想借这个借口脱身,她凑上前去,嬉皮笑脸地说道:“二哥你看,甯儿在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然你大人有大量让我回去休息吧。”
她的杏眸似一泓春水,巴巴地看着男子,希望他能大人大计小人过。
纪攸宁注视着她的美眸,怔了怔,却翻书似的又变了脸,反问道:“你是和谁学的礼数,弄坏他人的东西就想溜之大吉?”
她只是个纪家小姐,说白了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父亲和大哥提供的,不干活又能有什么收入,顶多是衣食无忧罢了。
纪以甯小声地问道:“那要几文钱?”
她思来想去一根弦也不值什么钱,若是是几文钱她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纪攸宁缓缓站起身,“此弦是上好的冰蚕丝所制,至少也需十两银子。”
纪以甯吃惊地看着他,这只是一根弦罢了,有十两银子她早都可以在琴坊重新买一把瑶琴。
明知道他是狮子大开口,可毕竟做错事的是她,她多少是有些心虚的,“二哥,你也知道甯儿身上没有钱,若要十几两银子,那便只能当衣服和首饰了,甯儿本就没几件衣服,难道你希望你的妹妹穿的如此寒酸吗?”
她装作哽咽了两声,希望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能打动这块冰山,十几银子不知要当了多少旧首饰才能换来呢。
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可方才以为事情有些转机,没想到纪攸宁邪邪一笑,“嗯,那便将当来的银子交给明妤便好。”
他岂止是不讲人情,分明是冷血无情!
“你”没想到纪以甯就被他如此回绝了,看来她只有变卖家当了,不然又该像个软柿子,被他抓住了随意拿捏。更何况他这分明是敲竹杠,还是理直气壮地那一种。
纪攸宁和她并没有商量的余地,也不会听她将话说完就负手嚣张的离开了,都说养鹤之人一定是仙风道骨,高情远致,可在纪以甯此时看来他是装模作样才对。
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消息,锦绣宫中的内侍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随即擦了擦脸上的汗给皇后行礼。
皇后在宫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连忙问道:“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您让奴才找的那个随从,昨日暗卫在东吴河发现了尸体。”
没想到他们还未动手,那随从便死在了东吴河,此事让皇后愈发毛骨悚然,到底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在操控这件事?
皇后在原地徘徊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死了!好端端怎么会死了?”
那内侍推测道:“许是因为失足落了水。”
若是说失足落水皇后自然不信,因为这世间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让陛下怀疑到她,她必须自己先设法撇清关系,才能去解决其他的事。
“母亲可曾派人去请了?”皇后只等着母亲替她出谋划策,化解危机。
内侍低眉,恭顺地说道:“请过了,长公主的意思是让您将责任都推卸给那死去的随从身上,反正死无对证,陛下也无从查起。”
皇后稍稍安静下来,以往自己的烂摊子都是母亲替她解危,所以从那时起她便仗着自己的地位有恃无恐,越发放肆,同样也认为长公主会一辈子成为她的庇护者。
“大不了让锦儿同纪子佩重比一次。”陷害虽然不成,可皇后觉得若正儿八经地让纪子佩和程锦比试,他一定会获胜。
晌午后,纪以甯收拾了衣物和首饰打算去当铺,没想到刚下了马车就见到护城河围了许多人,他们神情极为凝重。
她觉得有些奇怪,便走了过去。
只听到站在前面的男女面色惊恐地讨论着,“你们听说了没,这东吴河里今日打捞出了一具尸体,真是可怕。”
几个穿着廷尉局官府的官兵,用刀剑拦出了一条路来,用极为古板的声音说道:“都让开,都让开。”
这些百姓还站在河埠旁围观着不肯离去那官兵大声呵斥道:“廷尉局办事,都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