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凝露,轻寒晓雾。
高楼望断,木榭栏边,凤韶站在栏边,目光悠远。
听到声响后,凤韶缓缓转过身去,看着慕安着月白绣纹衫慢步走来,一如六年前的他,一次次走向她。
慕安看凤韶眉目波澜不惊,心底徒生苦涩,只知道她对常人的淡漠疏离,如今对他也是这般了。
他走近她,沉默片刻后从袖中拿出喜帖,说道:“我我来给你送喜帖。”
凤韶边接过喜帖,边嘲讽道:“这种小事慕公子让下人来送便好,何必亲自前来。”片刻间手的碰触,她感觉的到他的手似冰块般透着寒意,可她的手没有过多的停留在他的掌心,因为她明白,她留不住这寸余温的。
慕安咬了咬唇,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昔日那般的亲密无间,他不曾想到会到如今的无话可说。慕安百感交集的抬眼细细的看着她,只见她本就巴掌大的脸更消瘦惨白了几分,他苦涩道:“你瘦了许多”
凤韶拼力筑起的坚强和冷漠被他一句击碎,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二人相顾无言,就这样沉静的待了许久,慕安准备转身离开。她却还是忍不住的叫道:“慕安,我”
她还未说完,他便毫不迟疑回道:“我给不起。”他停顿片刻后道:“如果我给得起,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凤韶眼眶微红,许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慕安不忍心再抬头看她,他垂头沉默了许久,随后狠心的转身离去。在他刚转身的那一刻,她拼力忍住的眼泪终于掉落。
这一次,凤韶没有求他留下。
他和她之间,隔了太多的事情,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或许就是注定无法携手同归。
黑夜寂寥,风吹帘栊。
凤韶握着喜帖,在屋里枯坐到天明。
忽然屋门被推开,惊的她倏然回过神来,只见玄庸长老风尘仆仆之态走了进来,她连忙站起身,尊敬的问道:“您怎么来了?”
玄庸摆摆手,示意她坐下,随后回道:“自然是来为尊主解忧。”
凤韶惭愧的说道:“不知是谁耳报神,折腾您大老远的跑过来。”
玄庸不语,屋内安静的她都听到了远处的喧嚣喜庆,清澈的眉目上着了一抹苦涩颓败。玄庸悠悠的开口道:“定数尽,缘分散,该止则止。爱放不下,恨也放不下,久之必凶。”
“尊主是个明白人,也不必我多说,尊主只许好好想想,这爱而不得和执着不甘的区别。”凤韶平静地坐在暖炉边,她会意的苦涩一笑。
玄庸自顾的开始烹茶,凤韶凝眸打量着杯身镶嵌的青瓷,慢慢的有些出神,这花纹繁复,层叠交错,其实不就如如同人心一般,波折难料,九曲回肠。
玄庸为她斟了盏茶,徐徐道来:“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世人皆苦罢了。”
竹梢红梅疏落处,路径敛香,雪压霜欺。
年关将至,慕安婚宴之后,安阳城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
凤韶知道官场政局就是如此,表面上越是平静,底下就越是暗潮汹涌。
重重帘幕低垂,阳光透过竹帘照进来,她手中惦着一颗黑子,嘴边饶有笑意道:“大哥,你可又要输与我了。”
唐锦华打趣着回道:“你这似笑非笑又唬人的模样,倒真与那步临风神似。”
大哥怕她心情还没缓和过来,他也成了亲,夫妻和睦,朝堂官职安稳,没什么要忙的事了,便一有空就拉着她下棋品茗。唐锦华垂眸看了一眼棋盘,自知胜负已定,他也满不在意了,试探的开口道:“你这都多少日子不出这院子了,他步临风日日变着法来看我,他来看我能有什么事。”说到这,唐锦华抬头看了看凤韶的神情,只见她笑而不语,一副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忍不住的又问道:“你心里真个就没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