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香丸已经烧尽,容妃将香炉宝盖打开,拿手在炉内感受了下炭火的火气,感受到火气不旺不淡恰好,便从香盒拈取一小块新的香丸放入,放好后盖上宝盖。不出一会儿,氤氲的香气从宝盖空隙里袅袅升空,新香清新带着一丝干涩,香味绵长能消溽暑。
容妃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如行云流水,宝炉宫紫,红袖天香,让李洵时有种远离庙堂,幽居草堂之感。
“让陛下烦心的朝堂之事可是这件?”容妃见他面色舒缓,柔声问道。
容妃这么问一则为忧他所忧,二则是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猜想。
李洵时与她偶会谈及国事,可都是在二人独处的时候,即便当时恩宠万千的庆昭仪在一旁,陛下也不会提及半句,此事二人已心照不宣。
现在殿内除了他们二人,还多了个孟长瑾,她这么一问,便是想知道,若是一旁多了的人是孟长瑾,他是否会没有这种顾忌,是否会像信任自己这般信任她。
不可能的,应是自己多想了。她在心中笑笑,为自己竟也会有着这种小女儿的患得患失。
“嗯。”李洵时只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额角,再观棋盘失笑道,“这一局朕输了。”
“陛下这一局心思不在这棋局上,”容妃将棋子扫回棋盘,勾唇道,“现下事情也处理好了,可以好好与臣妾下一局了吧。”
“好。”李洵时笑了笑,低头开始收拾棋盘。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再有开口的意思,容妃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还在心中嘲笑了自己几句。
孟长瑾看着自己写坏了的那一笔,大感懊恼,这下一页已经写了许多字了,现在要撕下重写,真真是心疼不已。
她将纸页一把撕下,在手心里揉成团,扔到一旁,只好认命重新再写一遍。
李洵时听到她那处传来书纸撕碎的声音,便转过头,正巧看到她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再看了一眼被她扔到一旁的纸团,问道:“写得好好的怎么要撕了?”
孟长瑾正在想他方才为何会提到苏允的名字,突然听到他传来的声音,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道:“嫔妾……写……写错了一个字。”
李洵时眉心微拧,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投在她身上,似是要将她看穿。
孟长瑾对上他的目光,心间一抖,在他这略带冷意的视线下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想到自己与苏允相识这事必定是瞒不过他,索性自己主动交代:“方,方才,嫔妾听到陛下说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似乎和嫔妾一认识的人同名,不知是否是同一人?”
“何人?”李洵时俊眉一挑。
“苏允,忠勤侯苏谢长子,苏允!”
“朕方才提的正是此人,”他双手撑膝,双目半眯,目露寒星,“你方才说认识的人?”
“是!”孟长瑾连忙应道,直迎上他那让人胆寒的目光,“苏允的姨母嫁与我叔父,名义上我也要称呼他一声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