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双眼,阳光在眼球上留下的印子缓缓消失,身体再一次慢慢地堕入深海,意识开始模糊,温度逐渐被剥离。
再一次,就这样。
就这样,结束自己的人生。
但是——————
真的好吗?
不过,我已经没必要,也没机会考虑了。
“珊娜!这还有个!”
就像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力,突然抓住他那在深海中被死亡水草缠住的身体,随后猛然一拉。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来自本能的强烈求生欲疯狂爆发出来,他不受控制地睁大自己的眼睛。
原本的阳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背着光,他看不清那身影的面容。
但那一定是会成为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这孩子还活着,把他抱上马车吧。”
身体开始被安全感包裹,意识再次逐渐离去。
但他知道,这次,他将活下来。
双眼再次睁开时,他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上是干净的衣物。
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比前世...小了很多?
怎么回事?!
他猛地坐起身来,“砰”的一声,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摸着头抬头一看。
似乎是一个架子,上面架着的...是一把插在剑鞘里的长剑?
而且,他现在,似乎是一副十二三岁的小孩身体?
等一下,刚刚就这么坐起来了?那种钻心的疼痛感消失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身体,原本那连动都动不了一下的身体,现在竟已经能支撑他坐起身来。
难道捡到他的人是医生?
但即便是医生,也不可能让这种程度的伤势好的那么彻底吧。
而且,他注意到,那人曾说过一个词,“马车”。
这根本就不是现代社会!
等等,不对,他们说的话明明和中文完全不一样,是一种根本没听过的语言,我怎么能听懂的?
他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哪里都不对劲,反而让人放弃了去搞明白的想法。
这种情况,顺其自然就好,他就是这样的人。
正当他脑子里混乱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一名约莫中年的女性从门外走了进来。
用发簪把淡棕色的长发盘在脑后,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长农妇裙。
即便是这样的农妇装扮,即便是脸上被岁月刻下了皱纹,托利仍一眼就看出,她年轻时必然是个绝美之人。
“哎呀,你醒啦?”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声音似乎充满慈爱,传入耳中让人觉得很舒服。
“呃,是。”
开口说出的话,果然是陌生的语言,但自己却能理解这种语言的意思,就像是脑子里被人安了个翻译器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她在床沿坐下,问道。
“啊...托利...?”他尝试着把自己前世的名字说出来,结果脱口而出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而且,这个词语似乎都没有经过翻译。
“啊,小托利呀。”女性温柔地笑着,说道,“我叫珊娜,珊娜.玻拉瑞斯。”
“噢,你醒啦?”门外走进来一名中年男性,一副农民的打扮,声音十分洪亮。
这个身影和声音,应该便是之前救下自己的人了。
托利刚想要朝他道谢,珊娜却把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几乎是一瞬间,一道暖流从额头处涌入了身体里。
一种奇异的感觉顿时充斥全身,身上留下的一些钝痛感被这股暖流冲刷地无影无踪。
“噢...”托利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的事情,越顺其自然越多了起来。
“哈哈!我老婆的治疗魔法可是一绝,小子你可享受了!”
“谢...谢谢...”
魔法??
总之先道谢吧。
“唉,你真是的。”珊娜看向那男性,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备的味道,“他是我丈夫,道普.玻拉瑞斯。”
“谢谢你,救了我。”托利看向道普——这次他能清楚地看清他的样貌,他的头发剪成很短的平头,穿着一件本色亚麻上衣,棕色的农夫短裤。
但他那棱角分明的面容,以及极为健壮的身体,却似乎在诉说着他的过去。
“喔!我不可能见死不救!”道普把左手搭上右臂那夸张的肱二头肌,摆了个看上去很帅的姿势,随后,他放低了一些声调,问道,“不过,虽然这时候问你很不好,但你还记得村子是被什么人毁了的吗?”
“欸...?”
这时,托利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