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普忍着体内那撕裂般的疼痛，硬是站回地上，穿回放在一旁的正装，“别废话，老头。我对这一套可没兴趣。”

“你就继续欺骗和强迫自己吧，小废物。”

看着油盐不进的菲普，扎特知道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他伸手又抢去达莉亚一块面包，在孙女的哀嚎中离开菲普疗伤的这片空间。

趁着菲普仍在穿衣，达莉亚一个侧滑就溜到菲普旁边。她乖巧地递上大衣，水灵的双眸眨巴眨巴。菲普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便知道她也开始有古灵精怪的想法了。

达莉亚装得和乖女孩一样，给菲普披上大衣。她试探地问着，“今天菲普叔叔遇见的代行者都是什么类型啊？”

菲普盯了她一眼，让她安分点，好歹让自己好好穿衣服，“半兽人样子和速度的身体强化型，操控毒泡的元素型，沉入镜子里和隐身的特殊型。”

“酷耶，一打五！”

“还有两个没杀掉。一个能操控尸骸的代行者和一个能把血肉变成从魔的真正恶魔。”

一打七......诺埃尔家一众小辈纷纷扭头，从上到下审视着这个小时候给他们带零食的菲普叔叔。相对心直口快的达莉亚忍不住嘴，说出了众人的想法，“菲普叔叔，你果然是怪物吧？”

与达莉亚不同，被视作下一代接班人的艾森咬着指甲，清晰地分析着每个与菲普交手的恶魔来源。

“野兽特征的身体强化型，大概是和贝拉米教派有契约关系吧？剧毒的话，我记得珀尼维亚的教会在四年前摧毁了一个信仰恶魔利泰的小村落。我战后去观察时，看见地上依旧布满了被毒液腐蚀的痕迹。其他我就不太清楚了，得翻一下记录才行。”

玛尔西亚与扎米尔纷纷为大哥的记忆与分析能力鼓掌。至于达莉亚，忙着吃面包呢。她都被自己爷爷抢两块了，饿得很。从未出门进行过情报收集的玛尔西亚显然十分好奇，她抱着大哥的手臂摇啊摇。像是撒娇似地问他，“大哥，你说教会是不是很没用。怎么一直都杜绝不了这些恶魔信仰。”

用不着艾森开口。菲普把软呢礼帽扶在头顶，轻声回道，“你可以无数次毁灭一个家族甚至国度，可已存的思想是杀不死的。他们并不在乎帮助自己的是神明还是恶魔，起码他们管用。在死亡和恶魔之间，无路可走的人只会为恶魔带来的虚假希望变得越发狂热。因为他们明白，要是放弃了这份信仰的机会，他们便永远无法看见希望。”

看见脚步拖沓的菲普，艾森显得有些担忧。他拉着菲普的衣角，好言相劝，“菲普先生，再休息两天吧。你这样出去，有点危险。”

菲普慈祥地拍开艾森的手。那老头般的神色，真让诺埃尔家的小辈搞不懂菲普叔叔和自家老爷子谁才是七老八十。

“我之前对琥珀的预估，大概是错了。”

艾森的表情一瞬便认真起来。他正准备全神贯注地聆听菲普接下来的发言。看着这小子敏锐的表现与高度的专注，菲普也理解扎特那老头子为什么铁了心把家族交给他。这小家伙，可真是天生搞情报的料子。

“琥珀与克丽莎家有着某种关系，这是我可以确定的。这应该不是误导，”菲普扶着墙壁，勉强站稳。他适应着虚弱的身体，有气没力地继续说，“同样地，琥珀也和迪森.克里斯蒂参与的恶魔组织有着联系。”

“琥珀同时利用了迪森、我，甚至教会，只为了在克丽莎家大闹一场。目的，我还不清楚。我之前让周何去伯尼了，接下来我会把他的电报联系方式告诉你们，由你们负责交流。”

扎米尔点点头。这种情报交流的任务，一直都由他负责。

菲普接着说，“我本来只是为了一件出轨调查才接触到克丽莎家，在我真正察觉到琥珀与克丽莎家产生联系后，我曾觉得这是有人在背后引导的结果。但考虑到琥珀在周五的雨夜主动来到我面前，提出见面。我只能认为这是一个巧合，”他顿了顿，“我曾经在德莱尔和斐尔斯共乘的马车上感受到了代行者的恶魔气息。马夫、马匹，甚至德莱尔的可能性都在两天前被我亲眼排除了。我当初接触斐尔斯时，只以为他身上的恶魔气息是长期与德莱尔接触留下的污染。现在看来，他才是我忽略的代行者。”

菲普忍不住冷笑，“一个因为气息过于弱小，而被我忽略的代行者。”收回笑意，菲普用指尖轻弹帽沿，听着指甲摩擦帽子的声音得到灵感，“斐尔斯这个人，很弱小。但在这一件事里有着我没想到的地位。他认识琥珀，但不了解迪森与其他代行者会选择克丽莎庄园。”

“他也是一个弃子。像我，像迪森.克里斯蒂他们。琥珀不太在乎谁会死，他好像......只是想在那一夜，让全部代行者与恶魔毁掉一切。艾森，一会儿帮我调查克丽莎家晚宴的举办理由，还有是谁提议的。”

达莉亚擦干净嘴上的面包碎屑，拍着艾森的肩膀，“看见没，大哥。这才叫分析，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