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好吗?”
“治好治不好是一回事,咱农村人哪有钱治啊?不得上大医院?”
“那后来呢?”
“后来,林刚妈知道是自己犯病给孩子吃错了药,让儿子成了哑巴,特别自责,每天哭,每天扇自己耳光,疯了一样。
老林一不留神,林刚妈偷跑了出去。
她跳了水渠。
过了十来天,尸体才飘上了。”
“那林伯伯肯定很受打击吧?”
“那肯定!你想啊,父母去世了,老婆跳河了,儿子哑了,这事发生在谁身上,能受得了?
老林那两年,生意也不做了,天天在家喝酒,儿子也跟着他饥一顿饱一顿。
要不是隔壁郑大娘,都不知道林刚能不能活下来。
直到林刚到了上学年纪,老林才又出来干活,只是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这不,前一阵子胃疼,躺床上起不来了,林刚也请了几天假,回去伺候他爸,估计是养好了。”
“那林刚上学了吗?”
“上完小学就退学了。”
“为什么啊?”
“哎呀,一说话就忘时间了!丫头,改天再说吧,赶紧回家歇着吧,这么晚了,明天一早还得上工。”
“哎!”晓霞应了一声。
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晓霞来到工地,林刚已经开始干活了。
林刚看到她,便主动朝她笑一下,又露出那白白的八颗牙。
晓霞也冲他笑笑,面对这个同样没了妈的苦难孩子,她觉得他是自己人。
两人一起干活,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一群壮汉、老汉围着锅,林刚挤进去,会打满满两大碗,一碗给爸爸,一碗给晓霞,自己再挤进男人堆。
晓霞饭量小,总是等着林刚扒拉几口,碗里有了空儿,挑给他几筷子,自己再吃。
一个十四,一个十岁,林刚很乐意照顾这个小妹妹。
一天,老金把晓霞喊到一边,对她说,他跟校长讲好了,帮她付了一年的学费,她明天就可以上学,只要周末和假期来干活就行。
晓霞很感激。
老金说,现在义务教育,也就付一些课本费,没多少。
要是晓霞上得工多,多出的工钱再结给她。
老金还说,他和老林也劝过林刚,回学校上学,只是那小子死活不回去。
他身上不仅缺学费,还缺他爸的看病钱。
相比之下,晓霞倒是无牵无挂的。
晓霞第二天就去上学了。
她没有跟爸爸说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他知道了再说。
二兵和晓霞倒是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可能是上次晓霞喝农药的壮举让他重新认识了眼前的小女孩儿,她拼起命来,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就是二兵被他妈揍了一顿,揍得不轻,在家躺了几天。
农闲的时候,二兵妈打麻将,晓霞爸下象棋。
二人妈出去打,夜里才回家。
晓霞爸在家下,一帮老爷们边抽烟边走子儿,屋子里烟雾缭绕。
就是苦了晓霞,被呛得一刻也呆不下去,只能去院子里写作业,被冻得哆哆嗦嗦。
二兵妈每次坐到桌前开战前,都习惯把口袋的钱都掏出来,放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