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鬼市吗?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赌坊!”黎央双手叉腰,看着眼前半掩着大门的陈年赌坊,没好气道。
“鬼市在长安,我们没银子。”
黎央顿时会意,瞪大了泛着波澜的眼睛,气冲冲戳出手指,指向赌坊上写着“十拿九稳,逢赌必赢”的牌匾,咬牙忿忿道:“拢共就剩一点碎银哩,你还要拿去赌!输光了怎么办?!这可是我的钱!”
不知陈守拙哪儿来的自信,向来输赢参半的他竟然异常自信道:“我不会输。”
“我可看不出你有十赌九赢的样儿。”黎央双手环抱着微微隆起的胸脯,泛起好奇问道:“那你倒说说,怎么个不输法儿?”
“出千。”陈守拙义正言辞道。
黎央不禁被气得“呵呵”一笑,冷冷道:“被抓了,姑奶奶我可不救你!”
“他们打不过我。”陈守拙异常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已经发生过数次的事情。
语罢,陈守拙又看了眼怀里当成窈窕美人一样抱着的唐刀,信手推开赌坊遍布裂痕的大门径直而入。
黎央盯着陈守拙走近赌坊,却依旧站在原地。只拿指尖抵着娇唇,心下想着:
“要是他出千被抓了,那......那里头的赌棍不得连我一起打!要是他一时走运赢钱了,人多眼杂的,也少不了被人惦记!切,怎么都讨不到好......同甘指望不上就算了,怎么老是和这个混蛋同苦,
早知道不救他了,让他被那暗戳戳的小剑捅死!”
半炷香后,少女摇摇脑袋收回思绪,顶上的银冠也随之发出了“铃铃”的清脆声,银环碰撞的声音甚是悦耳怡人·。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出千,哼。”
黎央翻了翻白眼,走到门前。
本想用手推开大门,奈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便退而求其次,嫌弃的用脚踢开了门,哪知道才迈进一脚就闻到了那赌坊里独有的汗臊味以及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味。
恶心。
这是黎央脑子里唯一的词。
强压下心里的不适,小鹿乱撞的黎央无言拍着胸脯权衡了一番。
比起外面,肚子里人声鼎沸的赌坊显然更为暖和,虽然确实腥臭狼藉了些,但至少比外头风雪肆意横行的街道要好!
这么想着,黎央壮着胆子,又迈了几步,这才像失魂小猫般钻进了赌坊。
赌坊里,赌客们虽然一样地围着赌桌站着或坐着,但脸上挂着的表情可是大相径庭,有人唉唉悔恨,有人啧啧称妙,有人泪流满面,不知是赢得多了还是输得连裤衩子都得贴上了。
黎央紧蹙柳眉,只手捂着薄唇,目光闪烁着寻找记忆里欠扁的那一袭黑衣。
等到黎央视线落定,才恍然发现陈守拙正坐在赌坊最为里侧的一处厢房里,厢房敞开着门,里头吞下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黎央感到一阵不妙,纵向叠起双手开道,探着身子往前穿移,一路上撞到人小身短的就纵然不顾,只有在撞到人高马大的赌客后,黎央才腆着脸点头作歉。
“不好意思啊……借过借过……”
黎央穿过人群,慢慢走到了厢房外头,厢房里外,相较于令人作呕的赌坊倒显得干净整洁,看得出被人精心打理过。
黎央轻轻贴在门边,探出脑袋偷看向厢房里。
陈守拙一人靠在最左边的木椅上,翘着腿,抱着刀,依旧拿黑布裹着脸。
陈守拙对边是明显主仆打扮的二人,主子衣着华贵又不失内敛,可谓大巧不工,一眼便知是钟鸣鼎食的殷实人家。躬身在一旁的恶奴,一身麻衣,虎背熊腰,眸可吞虎,手里还托着燃了半截的香。
闲情逸致的主子瞧见黎央探出脑袋,笑意盎然道:“陈兄果真料事如神,才半炷香时间,姑娘便进来了!”
恶奴闻言掐灭了香火,将香丢在一边。
“赌赢了。”陈守拙缓缓道。
黎央心下嘀咕着:“什么赌赢了?”又从门边挪着步子走了出来,看着屋中的三人,满头雾水。
黎央蹙着眉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没什么有用的想法,反倒身上的百般毒蛊却是渐渐活跃起来。
“姑娘不必如此紧张,寻常蛊虫那一套,对我还起不了作用。”那个主子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胸口取出一瓣大蒜,得意的在黎央跟前晃了晃。
道上儿都说,苗疆的蛊毒最怕大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黎央屏息沉眸,意味深长地一笑,略显邪魅道:“苗疆十九大毒蛊,鬼神见了也低眉,岂是你的破大蒜能防的!”
“能逼得姑娘用十九大毒蛊,倒是李某的荣幸了。”那个主子拱手作礼,又言道:“没有要大动干戈的意思,只是方才我与陈兄以你为赌注作了个赌,结果显而易见,是在下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