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位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踩着莲步,款款走来。
“哈哈哈,杨宰休叨扰小仙子了”那位管事率先拱手打了声招呼。
身后的杜仲与纪绍安也拱手行礼。
“杨管事哪里话,我家师父已经在堂中等候,诸位请随我来吧。”
“那便多谢仙子了。”杨宰休再次客气了一番。
众人随着那女子进了正门,来到堂中,只见堂前坐着一位看起来有些邋遢的老者。椅子只有一尺高,两只长长的大腿自然前伸,上半身倚在椅子靠背上,慵懒的右手轻轻捋着杂乱的胡须。
“晚辈杨宰休见过吴前辈。”杨管事上前躬身行礼道。
那位老者眯了眯眼,淡淡的说道:“杨管事,今日你带的这两人,可都是丹师?”
那管事还未开口,后边一人便说道:
“晚辈杜仲,携弟子纪绍安,向前辈问礼了。”说着,后面两人也拱手深深一鞠躬。“晚辈弟子乃是丹师之后,晚辈蒙昧,未修丹道。”
礼毕后,纪绍安继续拱着手没有放下,开口说道:“前些日听闻吴前辈丹道造诣颇深,小子斗胆,想与前辈交流探讨一番,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哼,小娃娃,你多大了?”
“小子今年一十又三。”
“十三岁,你懂炼丹吗?”
“小子惶恐,略懂一些。”
“既是略懂,何谈交流?”
“道不必长短,官不论亲疏。”
“道若不论长短,何谈修成正果?”
“修道者,众生皆有道途。得道者,唯有坚定自己的道途而已。”
“老夫炼丹几十载,小娃自问,可有能与老夫探讨的资格?”
“有。”
“嗯?说来听听?”
“丹道的根本,是药理。但只谈药理,却如刻舟求剑,欲达而不得。”
“嗯···有些道理,但无法打动老夫。”
“凡事皆是先知而后行,未有先行而后知者。所谓达者为师,并非特指行而达,知而达者亦可为师。”
“······此言有理。那你是行而达者,还是知而达者?”
“哈哈,前辈谬赞了,小子不过筑基后期,行至半途而已,当然是知而达了。”
“既然如此,老夫且有一问。”
“但请前辈指教。”
“丹师通火,此为根本,你可知,什么样的火,才是炼制丹药的好火?”
“众火皆是好火。”
“嗯?你要戏耍老夫?”
“前辈且听小子说完。大家都知道,火分几类。有缥缈遥远的神火,无物不克的仙火,威力强劲的灵火,深藏地下的地火,业障焚身的业火,飘忽不定的鬼火,心魔灼烧的心火,取之不尽的炭火···小子炼丹,地火最好,可控而不费力;前辈炼丹,灵火当是最佳,善变而效率高;仙人用火,仙火当然更合适。所以,没有最好的火,只有最契合自己的火。”
“嗯···你倒是见解独到。那我问你,淬炼丹药,哪一步最重要?”
“前辈不妨一观此处。”纪绍安伸手指着四面墙壁。
“嗯?何解?”
“前辈这阁楼,修的可是别出心裁,但倘若将其中一块石头拿开,这阁楼当如何?”
“哈哈哈···小娃娃,你倒是机智的很呐。”
“前辈慧眼识人,小子不胜荣幸。”
“好!那你且说,今日来此的目的吧。”
“小子师尊已经是金丹大圆满修为,此次来这玉坤城,也为求丹而来。”
“你想要老夫帮你炼制凝婴丹?”
“前辈莫要误会。小子只是想用一些粗浅学识,换上两枚。”
“你还想白吃老夫?”
“哈哈,前辈可不要小看了晚辈呀。”
“嗯···既然如此,老夫炼丹时有些疑惑,你可解答?”
“小子正是为此而来。”
“哼哼,自信是好事,可莫要大言不惭了。”
“前辈或可说来听听?”
“老夫近期开始尝试炼制固神丹,可十几炉药材,均未成丹,你可知为何?”
“小子请得药渣一观,不知可否?”
“好,小慧,你去炼丹室,取些药渣来。”吴汇桥说着,指使徒弟去了炼丹室。
众人一时无言,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那位女弟子手里提着一个箕篓,从正堂一侧的石室中走了出来。然后将里面的药渣,连带着箕篓放在纪绍安面前。“小道友请观。”
“多谢。”纪绍安道了声谢,便蹲了下来。
那杨管事站在一旁,瞟了两眼上方坐着的吴汇桥,心里暗道“这小子莫非真有那么厉害?这位吴丹师可是个性格乖张的老头,今日居然到现在为止,没有赶人,真是奇了怪了。”
杜仲则在一旁,轻轻擦拭着冷汗,“这小家伙,当真有胆,我都吓的浑身不自在,他居然还如此淡然。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仙界纪家,恐怕往后要热闹了!”
纪绍安捏着箕篓当中的药物残渣,看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问了一声:“不知前辈,炼制固神丹时,可有凝聚神识附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