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姜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你让谁来，谁能不听你话啊？
现在我捅自己二十刀，八成最后也能当作我忠心耿耿。
虽然心中愤恨，但是听到了这个话题嘴上还是留了情：“尊嘟假嘟？”
“绿头鱼”轻笑：“真的。”
面包车开上了跨江大桥，微微提速，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在地上留下了痕迹。
路虎在半分钟之后开过了之前面包车留下来的痕迹。
“上了桥加速，你到底想干嘛？”
张平原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
要是硬碰硬，八角笼里来好好打一架，他能从白天打到晚上。
可要是对方使什么小心眼......
张平原拨通了卫星电话。
“喂，小羊。”
“我在。”
“你那儿盯着卫星影像呢吧？我们两个上桥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离得最近的近江市的升华者先生已经正在路上了，坐标实时更新，每个正在赶来的升华者都能看到。”
因为【升华者】的短缺，每个市的【升华者】会根据一些相关数据来分配数量，就好比黄河市只有一位。
一旦发生了【灾难】或者【崩坏】，只有进行【饱和式救援】，从别的地方临时调来【升华者】，离得近有用螺旋桨的直升飞机，离得远也有专用的运输机。
“不不不，我不需要别的升华者来......”张平原的声音顿了顿，“我需要的是我们的警察同志。”
“他们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
“你叫什么名字？”
窦姜故作淡定:“忘了。”
“我没什么恶意，就是聊聊天，你要不想聊天我也不会强求。”
“切。”窦姜发出了不尊重人的声音，“持械抢劫银行，你叫没什么恶意吗？”
“至少对你没什么恶意。”男人补充道，“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啊？”
“虽然可能从物理层面上来说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窦姜瞪了一眼男人的背影，“你知道这种经历会对我这种小透明造成怎样夸张的心理阴影吗？”
男人答非所问：“你会游泳吗？”
窦姜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长江。
什么叫做我会游泳吗？
“哦，放心。”
窦姜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啥？”
“你会游泳也没用，因为我不会让你动的。”
“啥意思？”
“想在长江里游一次泳吗？”
窦姜狠狠摇头：“不想不想不想。”
“不想也没用。”
“那你问我干嘛！”窦姜有些火了。
“我跟你好好聊天你不理我，我只好想想办法了，这不正好，我顺便还给你剧透了一下，你至少能做好心理准备。”
“跳江的心理准备吗？”窦姜心都凉了，因为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啊，“还是说死的心理准备啊？”
“放心吧，他们会来救你的。”
“谁？他们......是谁？”
窦姜想到了警车，警笛，那一个个满脸认真的警察蜀黍和他们警服上的警徽。
“你们中夏的‘啄木鸟’。”男人耸了耸肩。
“不是警察，而是......啥？”窦姜呆呆重复道，“啄木鸟......？是啥？”
这家伙，说的话就和你做的事情一样疯，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反正你的这段记忆会被人当作洗碗池里带着油渍的碗一样冲刷干净。”
窦姜沉默了，莫名的不安和烦躁萦绕在他的心间。
这要是从桥上掉下去，砸在水面上，不得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啊？
与此同时。
“滴滴——！”
有鸣笛声在左侧响起，窦姜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一辆奔驰GLC和面包车平行，就在窦姜疑惑的时候，奔驰的副驾驶车门突然大开，主驾驶的男人冲着这边比着窦姜看不懂的手势。
“什......什么意思......？”
窦姜内心大感不妙，收回视线，却正好看到了后视镜。
他在瞬间坠入了冰窖。
只见“绿头鱼”头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了下来，那人露出了脸，和后视镜里的窦姜视线交错，嘴角上扬。
面包车的橡胶轮胎和地面飞速摩擦。
驾驶位的露出了脸的“绿头鱼”猛地一打方向盘的同时，拉开了车门，竟然一下钻进了旁边的那辆奔驰。
“啊？！！！”
这什么操作啊？！！！
面包车撞到了跨江大桥的围栏，一下飞了出去。
哦吼，这下真要完蛋了。
在一瞬间，窦姜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大学寝室。
洗完了澡的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坐到了刚淘来的二手电竞椅上。
打开了昨天凌晨刚刚更新的动漫打算配着室友帮忙捎带的烤肉拌饭一起享用。
“扑通”
面包车砸到了水面，开始缓缓下沉。
砸在水面的窦姜在瞬间陷入了昏迷。
可是。
“扑通”
宿舍的天花板掉了下来，再次睁开眼，窦姜发现自己竟然穿越了。
不是重生，是穿越。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个“身体”所在的这个“黄河市”是什么城市，上辈子生活的“鹤城”也不存在于这个中夏，甚至很多细节都不一样，比如彩票的位数，个别历史大事件发生的时间，或者人物的不同。
甚至无父无母，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更没有存款。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又受着学校高强度学习的“折磨”，还得自力更生。
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交学费了吧。
这种“地狱开局”让他一度想要“重开”，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打开方式出了问题。
直到那一天。
“原来那个家伙，每天都在忍受着的‘不能说话’有这么痛苦啊。”
“咕噜咕噜——”
窦姜缓缓睁开了眼。
光线昏昏暗暗，水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往他的嘴里灌，缺氧使得他的意识模糊不堪。
可他此时浆糊一般的脑子里却一直不断地浮现出一个人，就像是......
“你就像是我死亡路上的绊脚石。”
窦姜猛地睁开了眼。
不是说好了，不死了吗？
这不是违反了约定了吗......
那个家伙，生气很难哄的啊......
昏暗中，傻不啦叽的窦姜依稀好像......
好像看到了个什么东西......
是......一团黑影？
不不不，好像是火焰？
妈的，这水下怎么会有火呢？已经看到幻觉了。
这眼皮也太沉了......
“我辛苦摘的花。”
“我那么喜欢的女孩。”
“我辛苦熬过来的每一天。”
“狗......日......的......”
窦姜“回光返照”的“灵魂”沉沦。
......
片刻前。
张平原离面包车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他在看到那辆奔驰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我最恶心的打法，真他妈是群臭老鼠。”
“张队，什么意思？”
张平原挂断了卫星电话，随后开始解起了自己衣服的扣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奔驰控制速度和面包车保持了平行，副驾驶门户大开。
面包车驾驶位开门，一个身影钻进奔驰。
只剩下窦姜的面包车冲出护栏，掉落向长江。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短短的数秒之内。
张平原眼睁睁看着奔驰副驾驶摇下车窗，一只手伸了出来，比了个中指，才又收了回去，他脸都黑了。
或许是因为警察同志的帮忙，跨江大桥的车流肉眼可见的少而又少，这让张平原能省事不少。
精湛的驾驶技术让他精准的停在了面包车飞出去的位置。
他早在猜到对方的手段之后就做好了决定，此时也不会犹豫。
【对啄木鸟来说，树要比虫子重要】
他们坚决贯彻，敌人热衷利用。
就算如此，这也是每只【啄木鸟】的原则。
于是。
只穿着内裤的张平原像是根离了弦的箭，钻出车门一个猛子“飞”出了护栏。
在空中，张平原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跳水姿势，身边似有火光若隐若现，掠过的空气变得灼热。
对着面包车掉落破坏过张力的位置。
“扑通”
他闯进了长江。
但是。
十几秒过去了，和刚入水时候的面包车的距离，肉眼看上去并没有缩短多少。
他的圣痕是【二阶·钻石灵魂·祸斗】，所以在水下有些天生的优势，即使看不清晰，也能依稀跟得上面包车的位置，所以方向决不是问题。
速度不够，力度也不够，但归根结底，这些问题对一头【祸斗】来说，就是火不够旺！
随着越来越深，颅压在不断增加，即使是他，也已经变得费力了。
他知道不能犹豫了。
于是。
张平原掏出来一个大约食指那么粗的针管，毫不犹豫，扎上了小臂，按下注射。
“1day for 1min”
这是一种可以把升华者一天自然产出的灵魂源质浓缩到一分钟使用的秘药。
下一秒。
张平原的头发在秘药的作用下，连带着瞳孔都变成了暗红，他连吐出来的气，都会带着一缕火苗。
下一秒。
张平原似是变成了一头通身火焰萦绕的巨犬，狰狞咆哮。
他的周身水流变得紊乱，似乎连水都感到了害怕。
一股恐怖的力量迸发而出，冲着窦姜所在的面包车疾驰而去，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闷响不断加速。
四十秒后。
长江水面上。
张平原右手提溜着死鱼似的窦姜，爬上了一艘小渔船。
把窦姜平躺放好，用最后剩的一缕灵魂源质，帮窦姜排出了肺里的水，看到窦姜恢复了缓慢的呼吸之后，疲劳在下一秒钟袭来。
张平原这才打量起了渔民大哥，看着渔民大哥诧异的神情朴实的打扮，和他那因紫外线而晒得黝黑的皮肤最后放心得开口道。
“麻烦您把我们带到岸边。”张平原犹豫了一下，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会...会有人给您报销误工费。”
说完话，张平原一下栽倒到了窦姜身旁，晕了过去。
……
入夜。
极速网吧门口。
一个男人从一辆奔驰GLC副驾驶下车之后，径直走向网吧，对着蓝牙耳机里的通话说道。
“很快，你在车里等我就行。”
“你最好快点，这次可真是搞太大了。”
“怂蛋。”
男人挥了挥手。
“欢迎光临。”
男人棒球帽檐下的目光扫了一眼前台站起身来迎客的收银小妹，随后径直朝着深处走去。
收银小妹见怪不怪，坐回座位捧起了刚刚放下的瓜子，解除了手机上电视剧的暂停。
男人一边走一边看着墙上机位的数字。
最后目光停留在“11号”顾客的后脑勺上。
男人拉开了12号机子的沙发，一屁股坐了上去，看着旁边的那个，身子靠前到恨不得钻进电脑屏幕里去的美洲谱系标准高鼻梁白皮肤男人的侧脸，和记忆里看到的照片上的样貌逐渐重叠，并不着急，静静的等待起了什么。
“WDNMD匪口一个大残，打腿没死！”
11号机器的屏幕变成了灰色，男人一下子把自己摔在了沙发靠背上，用着蹩脚的普通话按着“k”说了句话，才漫不经心地扭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来客”，摘了右边的耳机看着队友的残局轻声问道:“怎么说？”
“一只祸斗，符合你的要求，年龄又大，没有背景没有支援。具体的你看这个，这是一份报告，你自己看吧，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
坐在十二号机器的棒球帽男人把一个u盘放到了桌子上，起身就要走。
“你们最好今天就离开黄河市。”
“？”
“明天再想走可就走不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