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房间里,仅剩下了黑袍人和许正。
在黑袍人的桌前除了几卷书籍之外,还有一盏油灯燃烧,向四周发散着昏黄的光,火烛伴随着开门时吹进来的微风轻微摇晃。
明灭不定的火烛将许正的影子打在墙上,烙印在墙上的影子便一同招摇晃动。
“许正?”
那黑袍人开口问道。
“如果你要找许老太公寿宴受害者的那个许正的话,的确是我。”
许正吐出一口带着血迹的唾液。
马背颠簸,他本就身体虚弱,为了强撑着意识,不得不对自己狠一点。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死也得当个明白鬼吧!
“受害者?”
黑袍人念叨着这三个字,竟是笑了起来,“许家参加寿宴之人,除你之外全都死了。你这个受害者,当的可不太合格。”
“你是谁?”
许正目光灼灼的问道:“幕后凶手?今日就是要来完成昨日未尽之事?”
“哈。小子,不必在这里含血喷人,我是朝廷的人。”
黑袍人双手交握在一起,斗笠下的目光亦是牢牢的锁定在他的身上。
“笑话!”
许正却是嗤笑一声,昂首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自称朝廷中人?我大佑武皇帝开疆拓土、横扫四夷,座下文武百官也莫不是赫赫有名之辈,何曾有过这般连真面目都不敢见人的朝廷中人?
杀了我又如何?等着吧,我堂哥乃是武帝郎官,天子近卫!许家百余口人命的大案,岂是尔等可以隐瞒?
便是堂哥也随我一同遇害,朝廷也定然会查一个水落石出!”
来的路上,身处颠簸中的许正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来者虽然不善,但很大可能不是要他命的人。
否则就以他现在的状态,连点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到,一刀戳死一了百了,何必那么麻烦再换个地方呢?
跟许知浅相比,他的优势只有“许家灭门大案”中的唯一幸存者这个身份而已。
除此之外,就算死了怕是都没人能想起来。
因此他必须要利用好这个身份,一定要拿出死则死矣的气魄,才能死中求活,觅得一线生机。
“不过是个赀选的郎官,像这样的货色不知几千人,也敢称天子近卫?”
黑袍人嗤笑道:“便是死了,皇上都不知道有这号人。”
“你若有胆,倒是杀啊。”
许正面色不变分毫,什么赀选真不熟,但武帝郎官就是郎官!
真要没了,就算武帝不过问,也合该有人过问,怎么可能当真像个寻常平民百姓一样,说没就没了?
除非对方真想要鱼死网破,不怕捅到武帝面前,否则许知浅肯定比他安全许多。
他既不能上达天听,又没有什么重要的身份,必须紧紧抓住跟许知浅的关系,让他们投鼠忌器,才可攻守易型。
“呵。许知浅暂且不提,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莫非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黑袍人的声音彻底沉了下来。
“无非一死而已,人生自古谁无死?”
许正抬起头,仰着脸,分明虚弱至极,语气却是铿锵有力,“瞪大你的眼睛看看,咱还有几日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