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走进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二支烟,放进了空烟盒里。唐伯诚拿起烟盒,不说一句话,起身就往门外走。张婶有些吃惊,立即跟了上去,林芸也起身跟上去。
她俩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见他走进花园里,在长椅上坐下后,随即点燃一支香烟。花园里亮着庭园灯,幽幽的灯光穿过树杈和枝叶,倾泻在长椅上,倾泻在他的身子上,使他整个身子被斑斑驳驳的光影笼罩住。
这个独自坐在长椅上,看似形单影只的老人,明显是在叹气。见到这情形,张婶感到了心酸,对女主人说:“先生还在生气,这么大年纪了,真有点可怜。”林芸的心头震颤了一下,竟然有当保姆的同情东家,说自己的东家可怜,但是自己没有听错,张婶确实这么说了。
此时林芸心里也乱,张婶问她说:“太太啊,今天跟大伟怎么说?他来不来认错?”林芸叹声气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真把我心操碎了。跟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来认错,还说老唐没把他当儿子,心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你说我怎么办呢?”
张婶惊了一下,同时内心深感不平。她见过不少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在她的眼里,二公子简直是个异类。看着不爱读书的他,好吃好玩好发脾气;看着轻佻浮夸的他,把一个个姑娘领到别墅来;看着吊儿浪当的他,同董佳丽奉子成婚。张婶认为自己有发言权,立即说道:“大伟怎么这么想呢?没有自己的老爸,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林芸不做声,张婶继续说:“先生是最爱孩子的,在云南捐了那么多所小学,还资助了好多个贫困大学生。我家的两个孩子,还有那个叫岩火的云南孩子,要是没有先生的帮助,他们能有今天的出息吗?不相识的别人家孩子,先生都这么疼爱,大伟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能不疼爱吗?他是恨铁不成钢呀。”
张婶越说越激动,接着说道:“太太啊,大伟不懂事,你得多说说他,叫他快来认个错。”林芸终于回答说:“张婶,现在不是认错不认错的事,关键是他捐献公司股份的事,我们都不同意他这么做。”下午她去儿子家里,又一起商量这件事,可是想不出一个对策来。
林芸转身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墙上的大电视。张婶跟了进去,一般的小事她有发言权,林芸刚才说的事情,事关主人家的一座金山,当保姆的置喙不得,况且自己已在东家跟前试探过一次。她暗暗叹了声气,转身去收拾餐桌。
林芸根本无心看电视,心里实在乱得很,儿子要她力挽狂澜,坚决不同意把公司股份捐出去,无论如何要守住这座金山。可是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他下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人能说服他。平时家里的大事由他说了算,小事才轮得到自己做主。这么一件大事,自己如何劝阻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