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庙白天里一直在忙着教习山上那些下院弟子们,晚上又一直在自家屋舍前的空地上打了一番拳法,这才准备回屋睡觉去。
但他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屋舍,抬头看向黢黑的稻草时,却依旧发愁。
“本以为离了郡城就能好过些,可谁料到后半生失去仙骨的我,却在一妖孽淫威下瑟瑟生活,现在倒好如今又来了截天派,平静的日子就没来过,如何是好?”
“哎,也不晓得飞虹郡如今怎么样了,当年我就那样出走,就是不晓得父母的坟是否还有人祭奠?”
前几年老伴还在世时,自家偶尔会和她谈及曾经,但他还是不打算将一些事情告诉自家儿子。
侧了侧身,看见两个儿子的屋舍也都明亮着,他不由感叹道:
“虽说少了种下仙骨的机会,但至少全须全尾活了下来,足矣。”
忽然间,他又想起如今他老胡也得了掌门信任,临时做起了门中的教习先生,更觉当年的选择没有错误!
“往往平凡是最奢侈的东西。”
迷迷糊糊之际,却猛地听见一阵剧烈地敲门声。
“父亲!父亲!”
却是自家二儿胡淼冲进了屋舍,一头就跪在了自家床头,吓得本已古稀的老胡直愣愣的就坐了起来,威喝道:“为父平日即是这般教养你兄弟二人?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胡淼也知道自家父亲素来与村里其他人不同,治家甚严,尤其看重各种礼仪规章,但现在他已顾不了那么多。
“父亲!大事不好了!庚娘丢了!”
庚娘是老胡的二儿媳,乃是前些年老妻在世最后一刻娶进胡家的。
平日里素来也是恭敬有加,贤惠更甚,乍闻此言胡庙忽地问道:“怎地可能?落沉还是吃奶的年纪,庚娘怎么会丢?”
胡淼闻言更加是哭得泣不成声,只是一味伸手指向屋外。
“废物!”
老人家一把掀开薄被,草鞋也不穿就推门而去,然后目光顿时一滞,呆愣地看着杂役院前的诺大空地。
胡淼抹了一把眼泪,指着那群衣衫褴褛混似野人的陌生人道:
“就是这群人告诉我,庚娘今儿下午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被鬼山人抓走了,父亲您可得救救庚娘!”
胡庙也算是前半生见多了大风大浪,此刻闻言把胡淼一推,几步就来到这群‘野人’面前道:
“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说我儿媳被什么鬼山人抓走了?”
胡淼朝着畏惧不已的众人喊了几声,才有一个浑身浴血的中年人上前道:“鄙人乃是乃是........乃是芒山村人,南边故土十几年前被一群鬼山人占领了,山神大人也被那群人活捉,是以筹谋多年逃了出来,倒是没想到鬼山人却紧追我等不放,与我等拼杀时,还劫掠了贵宝地的村民.......”
那人越说,头就越低。
虽然之前想过他们一伙人来村里化缘得口饭吃,倒是没想到那群凶残的鬼山人,一直追着他们不放。
两相接触后,还连带着这村中人,也被鬼山擒获。
周遭杂役院弟子虽然不知他们口中鬼山人是何许人也,但一看这些人身上皆是血痕,也知是不好惹的主。
有人已经劝诫着要将他们赶出宗门,毕竟他们的安生日子也才过几天而已。
忽然间,南边的那座山峰上亮起了星火,伴随着的是群马奔腾的嘶鸣。
这群‘野人’率先脸色一变,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哭喊、尖叫起来。
“他们来了!他们是来抓凡人回山的,完了完了这才死定了!”
“叔,老子再也不想回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了,咱们和他们拼了吧!”这群‘野人’似是看见了生命的终结,个个变得群情激奋起来。
胡淼也抹了抹泪,全然已将那些鬼山人恨上了。
“父亲,咱们召集宗门弟子,和他们拼了,宰了那群鬼人!”
胡庙吃惊的回看二儿子,差点一口气没能喘过来,他一巴掌甩在胡淼脸上:
“蠢货!咱现在不是村民了,已是宗门弟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做掌门和几位亲传弟子的主!”
“还不滚去通知山上!”
见到胡淼还愣着不动,口中庚娘庚娘喊个不停,他脑仁嗡嗡的疼,又是一巴掌将他囫囵倒地!
“大丈夫在世,为得儿女情爱耽误此生,你简直就不是我胡家的种!”
他立即点起了几名杂役院弟子,声若洪雷道:
“来啊,给我看管起这群不速之客,一个也不能放走,另外,赵家的、柳家的,速速随我上报山上去!”
此刻众人眼中胡淼先生,哪有平日里给人教习文字时的温和,分明就是一纵横沙场的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