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众人离去,周易长出了口气。
薛师兄只当他是第一次出诊就出了人命,心中紧张,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弟,我看你不仅是做学医的苗子,要是去衙门做捕快,定然也是一把好手。”
周易苦笑道:“师兄,你可别打趣我了,若是被师傅知道,虽不致责罚,但免不了又是一顿唠叨。”
两人收拾好药箱回到马车上,却发现陆师傅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师傅,您什么时候来的?”
“去倚翠楼听曲,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
陆师傅笑眯眯的睁开眼,目光停留在周易身上,问道:“第一次看诊就遇到这种事情,感觉如何?”
周易想了想,答道:“大夫这个活计可比我想的要危险不少。”
薛师兄在一旁打趣道:“师弟,这么点小场面就把你吓到了?”
周易微微摇头:“我指的是宋田七。”
不等陆师傅相询,他继续解释道:“按照宋田七刚才所说,是宋老伯自己提出这雨浇梅花的主意,又主动撕下药布自溺而亡。”
“但雨浇梅花之法,若是人还有自主意识,难免有所挣扎,无法确保致死,死后也是双手有扭曲、紧握等异状,除非死者之前便处于昏迷状态。”
“而我刚才仔细检查过,宋老伯的尸体并无明显挣扎之状,双手也没有异状...”
薛师兄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低声道:“师弟,你的意思是说...是那宋田七将宋老伯打晕,再行谋害之举?”
周易面露犹豫,说道:“宋老伯双手撕扯药布的痕迹做不得假,我只是想说宋田七并非他自己说的那般无辜,况且那张婶的态度也变得太快,难免不是两人一唱一和...”
陆师傅在一旁问道:“那为何刚才不将其罪行公之于众,还任由他从中摘清自己,又骗取街坊的钱财?”
周易回答道:“他行凶的理由我无法分辨真假,若为真,走投无路之人最为可怕。他正值壮年,若是恼羞成怒铤而走险,周围又尽是他熟悉的街坊邻居,双拳难敌四手,我无法确保能护住师兄的安全,更何况...”
他略有迟疑的看了眼薛师兄和陆师傅,担心接下来说的话杀心太重,但还是坦然道:
“更何况,这种事情即便报官,衙门也未必会管,除非我将他当场打杀了...若是得罪了他,又让他走脱,岂不是还要担心他躲在暗处伺机报复?如此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师傅听完若有所思,一时间没有说话。
薛师兄则是怔了怔,随即满脸苦笑:“我这把年纪可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还没师弟看的清楚。”
“师兄,我自幼在底层长大,只是这些把戏看得多了,多了几分戒备罢了。”
周易心中有些无奈,若是有的选,他也想出生在捕头之家,无需考虑这些蝇营狗苟。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周易此时故意说出这番话,就是想要借此引出另一个话题。
原本他打算回到陆师傅的小院中,再寻个由头不经意的提起,如今陆师傅突然现身,倒是省了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