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楼虽然只有三层,但每层足有数丈之高。
整条东门直街上,也只有珍宝楼在高度上能与其并肩。
蔷薇阁便位于倚翠楼顶层,是楼中数一数二的奢华之处。
周易提着药箱,跟着女使刚来到蔷薇阁外间,便有两位梳着双髻的丫鬟迎上前来,为他整理衣衫,又用热水为他擦拭双手。
待一切整理完毕,才缓缓拉开了蔷薇阁的大门。
入得其中,周易打眼一扫。
此处虽说是“阁”,但其实空间开阔,几乎占据了整个顶层三分之一的面积。
内部的装饰极尽奢华之能事,四壁悬挂着重重绸幔,地上铺满了红色的绸缎地毯,天花板上则是一幅巨大的蔷薇花穹顶画。
正中是一方舞池,周围摆放了寥寥几张矮几和软垫,魏合魏公子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
他肩宽臂粗,一个人足足占了大半的位置,玉萝姑娘在他身旁显得越发娇小。
在他下首,左右两侧各设有两个席位,但均是空无一人。
“公子,周大夫来了。”女使轻轻一礼便退至一旁。
周易站在舞池中,朝上首拱了拱手道:“魏公子,久仰了。”
魏合放下手中杯盏,哈哈一笑:“周大夫不必多礼,此番我与玉娘重归于好,你功不可没。今日冒昧请周大夫来此,一为当面答谢,二来,实则也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周易顺着女使的指引,在右侧矮几前落座。
听闻魏合之言,他客气回应道:“魏公子客气了,请教一说谈不上,我若能帮上忙,自当尽力。”
玉萝姑娘在一旁捂嘴轻笑:“周大夫太过自谦了,这段时日,你的名头可是稳稳压过了回春堂的那位许大夫。更何况听说你才学医不过短短数月,实在是天资非凡。”
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种场面话周易只是笑笑,不会太过当真。
魏合见他面色平常,没有少年得志的骄纵模样,心里不禁点了点头,然后朝身旁吩咐道:“把四郎带过来吧。”
不多时,便有女使从门外牵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进来。
魏合在上首介绍道:“周大夫,这位是我家中四郎,年前与母亲外出香积寺还愿时,夜遇马匪,吓得从床上跌落。此后,凡听到些稍大的声响,便会惊惧不已,若是声响太大,甚至会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命女使将童子带到周易身前,又道:“如今城中大小医馆都看了一遍,只诊断出是肝风内动、心神失守的惊风之症。但诸药用遍,病逾一年而不见好转,便想请你看上一看。”
周易微微颔首,明白了对方用意,想必是玉萝姑娘与他提及自己擅长“心病”一道的缘故。
惊风之症是小儿常见病症,多是疫毒之邪所致,尤以风邪、暑邪、湿热疫疠之气为主。
因惊恐所致的惊风虽偶有所见,但也多是出在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穷苦人家身上。
眼前的魏四郎虽然面色发青,眼神略显呆滞,但他切脉之后,发现其脉搏平缓有力,不浮不沉、不滑不涩,是血气充足、健康中正之相。
如此看来,应是突受惊吓,心中恐惧,胆气伤败所致。
想到这里,周易从药箱中取出个缝制成动物模样的安神药包,递到魏四郎面前,示意他拿在手中。
但魏四郎只是眼球微动,便不感兴趣转过头去,连话都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