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具具确认着怪物的尸体，确认已经死透了，这才收起了刀，小跑着走向叶炽。

叶炽这才有功夫认真打量那人，那人估摸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英俊帅气，只是脸色冷得和雨夜一般，恰好对上了视线，可能看出了叶炽脸上的错愕，他表情稍有缓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好。”他说。

可能他看到叶炽脸上的不安并没有缓和，指了指上衣左胸的一个标志。叶炽从没见过那个标志，还想说些什么，他开口道：“我是南联调查员胧月。”

他的动作已经超出寻常人类的范畴，虽然警惕，但叶炽根本没心力套他的话，心里想什么，嘴就怎么开口了：“你是人类还是……？”

胧月并没有着急着回答，只是笑着伸出手，叶炽下意识的把手伸出与他握在一起，胧月手心的温度和跳动的脉搏传来，一切已经不用解释。

“和你一样，是魔术师……我来支援了。”胧月笑道。

魔术师？

叶炽今天第二次听到了这个词语，萧琳口中一次，胧月口中又出现了一次，他们也将自己称作魔术师了……这个魔术师，应该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吧？

“我叫叶炽。”

胧月正替叶炽包扎一些没那么容易包扎到的位置，听到名字的时候手突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叶家的魔术师不是很常见呢。”

……

“你是从A市逃出来的吧，那里发生了什么吗？”胧月问。

“嗯。A市突然出现了大量怪物，下雨后，怪物又多又强，我知道的只有我一个人逃到了这里。你的手段很强，但现在去也是送死。”

不知道胧月带来的绷带什么成分，血很快止住了，疼痛更是在消退。

既然不痛了，叶炽便开始收拾驾驶上自己的东西，其实需要收拾的只有那把骨刃，自从用它杀死雷兽侍从后，它就带着瘆人的邪性了，姑且当是好事吧。

“你怎么打算？”叶炽问胧月，平复了一下呼吸，道：“我劝你是别去，但如果你要一意孤行，我就不奉陪了。”

“你其实对我们完全不了解吧。”胧月忽然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但叶炽却对他的意思心知肚明，只是自己不打算骗他，也没把握能骗他。

“是啊，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我们’是指什么，你说的东西好多我也搞不懂。”叶炽无奈的苦笑起来，不去看他：“我把你当做是同类，想必你也是把我当做同一类人了，只是我们所指的‘同类’应该不相同……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你知道我们是同类就可以了。”胧月看起来对自己的回答相当满意，细心地包扎最后一处伤口。

“所以？”

“哈？还有什么所以的？”

“你是有事要去A市吧？”

“是。但意愿没有强烈到没有后续支援，情况也不可控的地步还要去一探究竟。”胧月苦笑摇了摇头：“‘一切皆有可能’，‘不去争取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如何’之类的话是不负责任的。我的眼睛，我的判断，……我没有逃跑，还能把一个知情人救出来，已经是做出对应自己能力的事了，真正的事件专员来之前，我不想把事情搞的更糟。”

……叶炽其实是希望他这样告诉自己的，如果有一线希望，叶炽想去争取。

但胧月的意思明确，他不认为自己有处理的能力。

“不去试试吗？”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叶炽开不了口。

叶炽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A市里自己熟悉的一切，学校，那一家自己从来没想过能离开的孤儿院，熟悉的同学笑脸，着火的街道，倒在血泊中的人，闭上双眼的萧琳。

后视镜A市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自己离开时看到的冲天火光，夜幕重重下，竟没有一点痕迹。

“你的伤不轻，我的车停在后边，我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如果有需要，你就大喊，我会马上赶到的，还有……”

胧月说着什么叶炽没去分辨，他也没有啰嗦，说完便离开了。

叶炽忽然意识到自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虽然萧琳有说过，自己有机会回去，但心里却止不住涌出一种再也没法回去的预感。

要好好告别。

不想承认自己会因为这种事而伤感，叶炽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