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了餐厅的方向,林溪踏上了一条种满芭蕉叶的小径。
道路两旁,宽大的叶片交叠伸展,在温柔的风中影影绰绰地晃动。
笛声舒缓,引领着她不断往深处行进。
终于,她看到了坐在高高的假山上,手握横笛的少年。
他单薄的身影被暮色包裹,在清幽的曲调中显得格外孤寂。
如果音乐是情绪的表达,那么林溪在此时此刻听到的,就是静水深流的平静。
“一般吹一吹笛子,我就会平心静气!”
看来这一次,不管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沈嘉行已经搞定了自己的情绪。
她松了一口气,在芭蕉叶下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安静地听他吹完。
一曲终了,少年自山石上一跃而下,以矫健的身姿稳稳落在她身旁。
“比起打架泄愤,还是吹曲子好!排忧解闷,怡养性情,让听的人也很享受!”林溪拍拍一边的空位,笑着示意他过来,“两天之内打了两次架,吹了一次笛子,是不是代表你生气了三回?干什么啊,这么心火旺盛?”
此刻的林溪又饿又累,她以一种放松的姿势背靠在椅子上,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慵懒和随意。
“我”沈嘉行一时语塞,坐下了才慢慢地说,“我不高兴的时候会吹笛子,但是不代表我吹笛子都是因为不高兴!”
“噢,那你今天是因为高兴才吹的吗?”林溪问,说实话她听了很久,并没有从曲子里听出高兴来,顶多在结尾的时候显得有点轻快。
“不是!”沈嘉行简短地说。
这时,路灯突然亮了。
林溪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笛子,居然还挂着红色的流苏。
她伸手要过来把玩:“谁送你的吧?”
一般的男孩子,不会搞这些丝丝缕缕、花里胡哨的东西。这支笛子竹纹细密,竹质坚实,笛身光滑,在路灯下泛着油亮的柔光,一看就是被人反复摩挲了许多年,那流苏的红也因时光日久而失去了鲜亮,变得暗哑。
林溪从头摸到了尾,沈嘉行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的手:“小时候,一个漂亮的小姐姐送的!”他眼光蓦地一转,问林溪:“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他们昨天在晨光中初次相见,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所以她想也没想,就干脆地回答:“有啊!很眼熟!”
沈嘉行紧紧盯着她,亮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星辰闪烁。
“当时我就想,这么帅的小男生,我在哪里见过吗?后来才恍然大悟,电视上啊,偶像剧的男主角,不都长你这样吗,又酷又拽,一副欠揍的模样儿”林溪笑不可抑,“哈哈哈,结果当天晚上就撞见你挨打”
铁笼子里的血腥画面一闪而过!嘶吼,尖叫,呐喊,白皙的皮肤上青紫赤红的伤痕,一下子闯进她的脑海
林溪的声音倏地低了下去,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
拿别人的失败与痛苦取笑太过分了!
她赶紧闭了嘴。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沈嘉行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完了,完了,生气了!林溪想。
她干咳了一声:“那个对不起说跑偏了,我的主要意思是,当时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特别有气质,一身的主角光环”
强行解释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沈嘉行依然侧着脸,冷冷的气息,不用看,都能清晰地闻到!
糟糕,惹毛了这小子,还很不好哄的样子!
正在林溪束手无策的时候,她的肚子很争气地“咕噜噜噜噜噜”,响亮而悠扬地唱起了空城计,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你还没吃饭?”沈嘉行皱着眉,将视线慢慢地从她的肚子移到她脸上。
“本来要去吃的,听见你在吹笛子,觉得特别好听,就忘了吃饭的事儿,跑过来凑热闹了!”林溪抓住机会,赶紧笑嘻嘻地夸他,“没事儿!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我听了你这么好听的小曲儿,一顿不吃,又有什么打紧?”
沈嘉行愣愣地盯着她,仿佛被她不要钱大放送的甜言蜜语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