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月影梢头,荒芜郊外,野草随着夜风飘摇。
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步穿梭在杂草之中,手里提着一个偌大的铁桶,远远看去与她身形极为不符,透满了怪异。
毕竟那么大的铁桶,就是一个成年男人也无法单手提起,可这女孩却可以,不但可以,看起来还极为轻松,就仿似小孩子提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玩具一般。
轻缓的小调似某种祭祀吟唱,神圣庄严,又似夜里的风铃,动听又带着迷幻,让人听了,不由自主沉迷起来。
雪笙一边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一边穿过杂草,来到一片空地,脚步停住,四周看了看,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手里多了一把红色的种子,随意一挥,洒满遍地土壤。
随即手上无端多了一个瓢,再次哼起小调,慢步游走,每随着她走一步,就有一瓢血挥洒在土壤里,洒在那些红色的种子上。
血水浸透种子,在土壤里冒出头,在暗夜里长出了鲜艳欲滴的嫩芽,鲜红如血,似血滴一点点凝结成叶。
不知过了多久,当暗夜中迷惑人心的曲调被一道道凄厉的惨叫打乱,雪笙手上动作微顿,侧头看向摇曳的荒草。
那双在暗夜格外湛亮的眼睛,穿透了遍地荒草,看到了数百米之外的树林中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那画面确实够触目心惊,但看久了反而生出一种极致的华丽和美感
一人鲜血淋淋的悬挂在树上,但并非满身污血,只是一眼看上去似是猩红一片,其实仔细看,就会被那诡怖奇异的美景所吸引。
以石子为笔,以人体为底板,布出一副秀丽的山水图,只不过画中的水,成了猩红的血水,缓缓流淌而下,似溪流,栩栩如生
美,实在太美了。
不自觉的,雪笙看痴了,直到那布画之人回头,视线精准无误的穿透遍地荒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这才收回了神绪。
两人的视线隔了数百米的荒草相视而对,明明有着遮挡物,明明有着一段距离,却清晰无比的望进了对方的眼。
一双眼眸温暖纯美,仿似埋藏在冬日雪地里的黑珍珠,瞳孔黑中泛起点点银色涟漪,神秘而美丽。
一双眼眸纯真无情,透着野兽一般的湛亮,漂亮的似钻石,而且是染血的钻石,美而黑暗。
对视的那一刻,似有相同的黑暗产生了某种磁场,刹那连接,又在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我的作品,好看吗?”他依旧温暖圣洁。
犹如初见那夜,美如春花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