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内在稍微包装一下,让她去城里的女师学堂上个一年半载,这亲事,一准儿还能再上个台阶。
林舟望又不指望林莘能成个女诸葛,多少识几个字就够了。时隔多年,比起当初在那雷雨夜听到的几近妖妄的卦辞,林舟望此时内心更接受不了的是,这嫡长女如若继续养而不教,就会成睁眼瞎,乃至使林家成为一郡所有高门大户饭后的笑柄谈资。
从前可以称孩子病弱、年纪小,可眼下她已到了将近议亲的年纪,他越来越觉得不能再不顾。
儿女婚事,这只是官场面子么,这可能是个梯子啊。
林舟望暗忖:府里这些年,除了死了几个女人,倒也并没有特别血腥的事发生。没准那老道的话,也未可尽信?
人就是这样,当他想做、或者不想做一件事时,都会生出无限理由。
次日,林莘去林舟望的书房复命,林舟望难得和颜悦色地对她道:“莘儿啊,为父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这么一叫她,林莘很不习惯,她的右眼皮跳了起来,身上冒出一堆鸡皮疙瘩。
林舟望抿了口茶水,放下盖杯缓缓道:“其一,从明天起,你每日去城中的女师学堂读书,为期一年。
其二,每逢学堂休沐,你去我们林家的私塘学游水。
怎样,开心坏了吧?等这天等很久了吧?”
林莘愣了愣:这……怎么听上去,两个都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林莘看了看他,问道:“不去可行?”
林舟望笑笑,以瞧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的眼神瞧着她:“当然不行!两个地方都得去啊!你啊你,你今年都十四了,会游水才好嫁出去啊。你赶紧去学会了,大不了,届时为父给你多加一个铺子的嫁妆如何?”
林莘顿时明白了,林舟望此生第一次自称为父,便是要把她如水一般地“泼”出去了,不由嘲道:“我可谢谢爹了。一个铺子,真正是好多啊。”
林舟望没细究她话里的揶揄之意,管家倒是把这话传给了林朱氏。
林朱氏一盘算,不由皱起了眉头:林莘终究是这林府的嫡长女,无论林舟望对她如何不喜,到时候真要嫁人了,谁知道老爷会出多少嫁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从前老爷也说如何如何厌恶林莘,如何如何不让她受教。如今不还是打算送她去女师学堂?恐怕这嫁妆,将来也未必只是一个铺子吧?
最重要的是,姐妹俩将来能从老爷处得到的财产,此消彼长。林莘若得到多一点,那林艾就会得到少一点。她林莘若嫁得好了,将来就显得比林艾处处高一头;林莘若嫁得不好,那就是带累林艾啊……
林朱氏好不容易把万般心绪按耐下来,晚上就去吹了枕头风,说不如让林艾也同去女师学堂。
她说林艾,姑娘养在府里,便是培养得仙女一般也没人知晓,可出了府门便不同了,名声就传扬出去了。且相处的还是女师学堂里的女子们,等将来议亲了,这事论起来,想必是有增益。
虽说在蓬莱郡里,林府的富贵也算已经到顶了,可若是还想着往上头走一走,往王亲贵族走一走,那林艾的贤名传播,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得费点心了。
林舟望精疲力尽,此时正翻了个身,喘气道:“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