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令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竟真的如薛不凡所愿,将玉爻也一并打发了出去。
玉爻一步三回头,大眼睛水汪汪地满是惊异,实是不解自家金尊玉贵的小娘子,为何对这放肆醉酒狂徒如此优容。
待玉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何令儿终于平心静气道:“这下可以说了么?”
薛不凡却一副无所谓神情,对何令儿的话如若不闻,哈哈笑了两声。
“上京当真风华醉人,有美食,有美酒,还有如此美人到访,今日倒真是好个黄道吉日。”
薛不凡举起手中白玉盏,如随意拿着一块顽石,大喇喇伸过手来。
“来,尝尝这酒。”
这人倒是有些古怪。
何令儿看着眼前的薛不凡,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悔意。自己辗转几世,费尽心思,固然是为了解相府之厄,却也是不愿见牵涉其中之人无辜丧命。
上元暗夜,使者遇害一案,正是这一切环节最中心的发动枢纽。
她心中本对薛不凡大有同仇敌忾之意。他死了,自己倒霉,自己是被参商会设计陷害,当然薛不凡也应是被参商会所杀。有共同的敌人,天然仿佛应该是朋友。
然而,她却忽略了薛不凡并不知情。
如今何令儿看着眼前这位形貌古怪,举止狂放的薛使者,只觉头痛。
她强自镇静,在醉鬼充满侵略性的乜斜目光中走到案前,拿起另一只酒盏,自斟自饮了一口。金案之上,摆放着西域上好的葡萄酒,酒色红莹莹的,映在白玉酒杯中,更显鲜艳如血。
她淡然开口:“这酒醇而不涩,回甘味厚,入喉时带有微微的暖意,确实是京中难以寻得的美酒。想必是薛使从西域带来的珍品吧。”
薛不凡眼睛似乎亮了几分,似醉似醒。
“听闻何小娘子乃是汴京第一美人……”
他迷蒙的眼神,在何令儿脸上逡巡不去。
“薛某才入京两天,是有何机缘,能得到美人青眼,让小娘子今日屈尊降贵,单独来关心咱家?”
他的话中带着调笑,但何令儿却从中听出了些许不同的意味。
“事涉紧要,薛使既然已经身陷险境,当知我此次前来,是诚心共商对策。”
何令儿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