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躺在榻上。
因为心虚,她浑身都冒出一层汗珠。
隔门外边,碧玉跟柱婆子闲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钻入她耳中。
主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粉黛藏在被窝中的手,手心已是汗涔涔。
被子掩到脖颈。
单从身后瞧,根本瞧不出她跟主子的区别,都是纤瘦娇弱的女子罢了。当时主子是这般安慰她,粉黛自是相信主子的话。
只是不知道主子怎么样了?
也许是等待的时间不好熬,粉黛觉得时间已经熬了很久,度日如年的熬着。
此刻一道认知,更是让粉黛浑身一颤,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主子,会不会不回来了
“老太太。”
屋外守着的碧玉声音清脆响亮。
粉黛惊了一跳,老太太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还不等她脑子转过弯,想出办法来,门锁在外边巴拉巴拉开了,只是,堵在门边的长案斜堵着,仍外边的人三翻四次地轻推也无法打开。
“又搞什么?”老太太的声音里透着不耐!
粉黛吓得眼里蓄满泪水,想爬起身,又不敢爬起身,手脚发凉冒寒气的躺在床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把门给我撞开!”
江余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老爷也回来了!
粉黛惊得坐起身,双手紧紧地揪着被面团花锦绣,噗噗狂跳的心脏几欲从嗓子眼跳出。晚霞灰暗的光线弥漫在屋内每一寸,她已经不知不觉间从早上躺到了傍晚,几个时辰的流逝,足够她往返至少三四趟了。她闭目,咬着哆嗦的下唇,抑制住将要发出的哭腔声。
主子,一定会回来的!
主子说过会回来,就不会食言的!
粉黛悲伤地一遍又一遍劝说自己。让自己尽力忽略掉,所有值钱的器物银两,都让主子带出府了。主子若要离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念头稍稍偏转一些,粉黛察觉到自己对主子的不信任,不免自责了起来。
抬手,啪的甩了自己一耳光。
不许不忠诚!
以前太太的福,才能在府上当丫鬟伺候着主子们,自己每日还有吃还有穿,不像小时候那般挨饿受冻了,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以前太太的恩情,当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从今往后唯一能报答的对象,也只有六姑娘一人了!
粉黛咬紧了牙关。
硬着头皮,又重新躺回了床榻,将被子重新扯到了脖颈处,背对着身后。
这间屋子一座屏障分内外两室,内室摆了一榻一衣桁架子,外室一案,一高几,五六张绣墩等,一扇向南面的格子窗,上边贴着福字剪纸,往日婆娑的光影倒在地上,别有一番韵味。
此时外室那张长案抵着门。
外边得了吩咐的彪悍婆子丫鬟,上前使劲推着门。平日里,江余福进内院不怎么带贴身的常随,只让他们留在外院,有事唤丫鬟婆子吩咐一声即可。
虽是女流之辈,抵着的门,依旧被撞得砰砰直响。
大有门板被卸下的轰动。
每撞一下,粉黛的心脏都在颤抖,她缩成一团,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