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

正在写罚单的天使头也不抬地说道：

“【天界之主】在上，安休先生，您以为自己在空间局里还不够出名吗？您的通缉令到现在还挂在一楼呢。”

天使抬起眼皮，瞥了罗文一眼：“还有您，为什么要帮这位屡教不改的逃犯？”

罗文乖乖忏悔道：“他胁迫我的，都是他的错。”

安休不爽地别开脸，骂道：

“下次把你们局长给剁了。”

“死亡威胁是无效的。而且如果您真的下手了，我会很高兴的，我看那恶魔不爽很久了。两个祸害总能少掉一个吧。”

天使撕下罚单，贴在安休脑门上。

“安休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她看了罗文一眼。

罗文心领神会：“那我先告辞了。”

罗文刚要丢下安休逃跑，却被这小子一把拽住。

“我等下不陪你执行任务，不过你任务结束的时候我会来接你。”

安休掀起脸上的罚单，红色的大眼睛眨呀眨，活像个在思索鬼主意的小恶魔：

“放心吧，我人脉很广的，空间局拦不住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天使的脸瞬间臭得要死。

罗文不禁开起玩笑，道：“有多广？能告诉死神等下别收我的命吗？”

“可以啊。”

安休眼睛微眯，向上侧昂脑袋，坏笑一声，表情转瞬变得冷漠，如同神明俯瞰信徒，高高在上地回应凡人的祈求。

他说：

“我准许了。”

“所以你一定能活下来。”

说得仿佛他就是死神。

他刚说完，不耐烦的天使冷着脸把他整个人从车里拎出来，直接拖走了。安休还不忘冲罗文挥舞双手，高高兴兴地喊道：

“待会儿见哦～”

老实说，罗文很感动：安休居然是今天第一个笃定自己不会死的人，明明连他都不信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而且安休居然能在被逮捕的一刻正好把罗文载到任务现场。再加上他先前对罗文的“提示”和临别的“祝福”，罗文很怀疑他到底是真不靠谱还是装不靠谱。

罗文抛开杂念，观察眼前的七层小楼。小楼是栋在改建的临街门面房，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有一块建筑公司的“禁止进入”警示牌。牙仙这种级别的灾害还不配让对灾局封锁楼房，死几个人对对灾局来说不值一提。它处理牙仙仅仅是出于对灾害的敌视。

在无夏城，人命连一串数字都不如。

不过罗文猜测牙仙应该没有离开这栋楼，她们喜欢以自己诞生的地方作为“家”，始终围绕着据点行动。

他绕了一圈小楼，发现它一楼的入口的门全都没有锁，任何人都可以直接推门进去，顶多只能防住力量弱小的牙仙从里面开门。

侦查一番后，罗文从后门进入小楼。

一开门，杂物堆积的楼体内部映入眼帘，乍一看没有任何活物的踪迹。但罗文作为多年居住在无夏城的老油条一眼就能看到宁静下掩藏的生机。

他打开一个通风口检查，黑黝黝的洞口里忽然冒出数十只眼睛，满怀敌意地瞪他。

这是住在通风口里的眼魔。

无夏城是座极其拥挤的城市，寸土寸金，而且春灾昨天才正式结束，哪怕建筑公司会把楼里的人赶出去，哪怕楼里有灾害作祟，依旧有些无处可去的流浪者会选择住在这里。

在无夏城的春季，无家可归大概率比和灾害同居更可怕。何况眼魔没有骨头，天然免疫牙仙。

罗文拿出对灾局办事员的证件，板起脸问：

“你见过这栋楼的灾害吗？就是那只牙仙。”

“……见过一次，在楼上。她一般不下楼。”

眼魔不想回答罗文的问题，但办事员想知道的事，不回答他害怕被逼供。

说完，他突然伸出数根章鱼触手，抢过罗文手上的铁窗，默默把自己关回去，快速逃走了。

罗文没有为难眼魔，他又找到好几个隐藏的居民，打探消息。

咚咚咚。

楼上不时传来震动声，罗文一度以为是在装修，但据楼里的人说，这个声音是今天才突然出现的。今天早些时候，有三个不认识的外来者上楼，之后便有了声音。

搜查完一楼，罗文捡了几件杂物堆的垃圾，改造成一张捕网，这可是捕捉牙仙的趁手法宝——但他拒绝说明网面是从哪来的——接着前往二楼。

二楼没有任何居民。前两天建筑公司的员工施工到这里时捏死了几只住在这里的猪妖，所以二楼往上暂时都没有流浪汉了。

罗文走遍二楼，踏上前往三楼的楼梯。

黑暗又安静的楼道，他一个人举着手电筒，悄声上楼。

咚咚咚。

不知道哪来的沉闷敲打声依旧在楼里作响，但罗文似乎从中听到了什么极小的声音。

咚咚咚。

罗文停下了脚步，专心去倾听里面有些奇怪的声音。

嗒、嗒、嗒。

那个声音融入到咚咚声中，非常有节律地响起，罗文思考片刻，意识到那是脚步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而就在这时，声音骤然消失。

咚咚咚。

呼！

那不是刚刚的声音，而是破空声！

而且就在罗文的背后！

罗文当机立断，一转身，手电筒正好照到一张狰狞的笑脸，

惨白又毛茸茸的脸上，那双硕大得非人的红眼睛在光下亮得惊人，一张极度咧开的大嘴露出一对巨大的门牙。

来者举着反光的利刃，自上而下降落，就要向罗文刺来。

如此近距离，而且还是地势不利的楼梯，正常人根本来不及躲闪这一刺，只能争取避开要害，被动防御。但罗文毫无惊慌，他的反应速度和身体素质远非正常人类可比。他猛地出右脚，以一记无比凶狠的高位侧踢直击对方的面部。

砰！

对方直接被击飞出去，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罗文乘胜追击，借着手边的栏杆腾到空中，再来一记飞踢。

楼道里发出一声巨响，罗文落到地面，单手卸下敌人的武器，然后如同凶猛的巨熊一般狠狠将他甩到墙上，反复抡了几下，直到确保对方彻底无力抵抗。

把凶手打到神志不清后，罗文拎起凶手，走向光明的门外，感受到手上毛绒绒的触感，罗文确信了他的种族——兔妖。

这个盛产小混混的种族身材矮小，成年男性不到一米三，力气也不见长，但听力很好，黑夜里视力也不错，弹跳力出众，是黑暗中斗殴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