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摇头,“我这个老婆子用不了什么,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你是个好孩子,泽儿日后会看见你的好的。”
穆歆然扶着她又到园子里散了散步,悄悄告诉她,“母亲,您日后得时常出来走动走动,疏散疏散筋骨,把身子养好了,日后可要抱孙子孙女呢。”
端的是满脸喜色。
闵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眉梢间也露出喜色,“歆然,你是说……?”
穆歆然微微抚了抚肚子,肯定道,“嗯,大婚那日我与夫君已经圆房,今儿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替自己把了脉,应当是有了。”
闵氏大喜,“当真吗?太好了,泽儿回来了,定是高兴的。”
穆歆然趁机问起,“母亲,听闻夫君他过继给您的时候,已经七岁了?他是裴家哪一个旁支?”
闵氏想了想才叹道,“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的,母亲出身显贵,父亲却是裴家早年三房,如今你们该叫三太爷的庶长子裴良,也是那一年的探花郎。后来他的父亲母亲双双逝去,他无人收留,三太爷一枝分家了后又是个立不起来的。那一年过年,三太婆带了他到将军府来拜年,他自己求到我面前,我又无依无靠,自然答应了下来。”
穆歆然吃了一惊,八卦心更起了,“居然是夫君自己求的?那夫君的外祖是哪家?为何不肯收留他?”
闵氏又叹了一口气,“他的外祖,是如今的安国公府。”
“什么?!”穆歆然大吃一惊。
“安国公府傅家,嫡长女进宫成了皇后,自然也想将嫡次女嫁个好人家。
可谁知,她看上了那一年新中的探花郎裴良,我们裴家那时还没建这一品大将军府,你的大伯当年也才是个三品中郎将。裴家在京中丝毫不起眼,而那三太爷一枝,更只是个扎根在庆州老家的泥腿子。
好容易供出一个探花郎,自然举家十几口都上京来投奔。裴良才中的探花郎,也不过进翰林当个七品小修撰,哪里供得起这么一大家子?
是以傅家死活不肯答应嫡次女的这桩婚事,何况,据说当时因为傅皇后的缘故,至少有三家勋贵世家都去提亲。有耀眼的珠玉在眼前,傅家哪里能看得上裴良这个蒙尘的金石?
后来傅氏自己进宫求了姐姐一道赐婚圣旨,才将婚事定下。但也因此与父亲决裂。二人大婚两年后,裴良求了个外放,到了任上,裴三太爷一家就又回了老家。第六年准备回京述职调动时,路上遇了山匪,所有财物被抢光不说,人也被杀了。幸得有个婆子拼着命抱着泽哥儿躲起来,这才捡回泽哥儿一条命。
可惜啊,国公府自傅氏出嫁后就再也没有联系,甚至老国公爷去逝后傅氏也没有回来祭拜,老国公夫人也因此气病了,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不知是国公府没有通知到傅氏,还是傅氏自己不肯回来,总之傅氏的大哥袭了爵后就命人斩断了一切与傅氏的瓜葛。
那婆子求到国公府后被拒绝进到府里,进宫更加无门,只好抱着泽哥儿回了老家去寻三太爷一枝。他们那一支没了裴良送回的银钱,日子更是艰难,差点要饿死人了,实在是养不起多一个孩子。所以就在那一年提起了过继之事。”
穆歆然心头巨震,她完全不知道原来这个未来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有过这么悲惨的童年。
闵氏接着道,“他到了我们家后,非常刻苦读书习武,实则我也没有多出力,都是他自己拼命挣来的。后来十二岁就独自去了北境上战场,这么多年来,他虽然只字未提,但我相信,他必是刀里来血里去的,身上受了不少伤,才一路从一个无名小卒升到三品骠骑将军。”
她拍拍穆歆然的手,“当初他和穆府何晴晴的亲事,是裴老夫人应下的。可谁知却是你嫁了过来,我原以为你心里会有疙瘩,这些时日,你倒是叫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