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嘖一声:“不认识,”他向后一指:“她在后面哭呢。”
她怎么又哭了?没等徐远再问,那人就急匆匆走了,也是一副不想惹麻烦的样子。徐远挠挠头,没有向那人指的方向去,反而选择了回桃花楼。一个在街上哭泣的新娘会惹起很多人的好奇,那现在那边围观的人或许会很多,他应该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不如不去。徐远觉得自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是这么做的。
来到这片空无一人的婚礼现场,徐远总觉得有点做贼感的心虚。他经过了许多桌子,那上面也是什么也没有,也对,毕竟婚礼都没开始,桌上面能有什么呢?徐远走上台绕了一圈,台上面也是空荡荡的,最多就是有些灰尘。这片空间整洁得就像之前的新娘和宾客不曾来过。他看了看台旁边通往后台的门,还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去呢,就听到门外的走廊传来些许动静。徐远打开门去看,见到外面的景象后,握住门把的手忍不住握得更紧了——有一位新娘坐在地上哭泣。徐远现在就是再傻也知道了,这新娘碰不得。
新娘子捂着脸坐在走廊上,她细微的啜泣声脆弱而零碎,如果不是现在走廊上无比安静,徐远铁定会忽略她的哭声。新娘华美的纱裙将整个走廊堵住了,也就是说没有人能通过这个走廊,除非他们要踏脏她的裙子,而徐远自然是不敢靠近她的。他朝她身后看了看,发现她堵住的正好是电梯方向,那么他现在想要下去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走楼梯。徐远不知道这个走廊的另一个尽头有没有楼梯,至少他在电梯旁没看到逃生门的身影。
徐远觉得自己要是出门的话事情会变得很糟糕,但是回到房间里显然会变得更糟糕,所以即便感到不安,他还是走出了房间。他关门时尽量小心,但不免还是制造出了声响,时刻留意着新娘动向的徐远明显听到她的哭声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冲回房间里,但是他克制住自己了。没事的,徐远,你是一具尸体,她不能拿你怎么样。徐远这么安慰自己,但成效不太好,他反而更难受了。
他盯着新娘的头顶,见她只是哭泣而没有其余动作,心情稍微好点了,才敢后退着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等他的后背碰到了墙壁,他快速向两边看了看,得出了一个坏结论,这边是两个堵死的墙壁。在两边尽头的左右都延伸出了两个空间,俯瞰这条走廊的话大概能看到整体呈现工字。可惜的是,多出来的空间並没有被善加利用,两边都只是放了一盆花而已。在徐远观察的同时,前面再次传来了动静。那个新娘依旧在哭泣,但是她已经站起来了。
那位新娘,虽然她看起来只是站着哭而已,但徐远心中的警铃不断,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新娘走动起来了。她走动的动作並不明显,徐远只能看见她的婚纱动了一动,看起来就只是被不知来处的风拂过而已,但他很确定她正在向自己移动。或许徐远该庆幸那身厚重的婚纱稍微拖延了她的脚步,又或者他会觉得这是种折磨。
新娘子依旧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我见犹怜,但徐远却好像听到了那双手掌里传出来的笑声。她的声音依旧很小,小到徐远分不清她到底在哭还是在笑,但这不妨碍他内心里的绝望生长。可是曾经班主任说过——班主任说过什么来着?徐远脑袋一片空白,出于心中那微弱的希望,他尝试推开旁边房间的门,没想到竟然推开了。他急忙进去並大力关上门。
他观察房间的布局,发现这里和自己刚才出来的房间布局几乎一样,台旁边也有一扇通往后台的门。就这么一点时间,徐远已经听到新娘的哭声穿过身后的门缝传进来了,他感觉很糟糕,这新娘追他做什么?自己到底是谁?咬咬牙,徐远冲进后台。他在后台看到了一扇防火门,门后是逃生通道。
徐远到达了楼下,却发现还有一扇锁着的门需要开。他感觉很不对劲,现在应该才七、八点,这扇门怎么会锁住的?他握住门把是又拉又推的,但是那扇门不动就是不动,完美执行它的本职工作。徐远听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新娘要下来了。刚才走廊铺了地毯,所以徐远刚才没察觉,其实她的脚步也是很轻的。伴随着高跟鞋声音的还有布料摩擦地板的细微声响,但还是那句话吧,这里很安静,什么声音都会被放大。两种声音同时在徐远耳边响起,其实还挺好听,就跟那些白噪音差不多,但是徐远听着这些声音只想哭。
渐渐的,就连新娘的哭声他都听到了,徐远抬起头,看到有白纱从楼梯的空隙间飘出来,而且正慢慢往下。速度不快,徐远眼神空洞地想,其实快一点也是没关系的。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闭起眼,用力往那锁孔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