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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枪鸣,子弹划过大楼的表面,直直的打在那名士兵身旁的墙上。
“Sniper!“
士兵反应迅速,大声叫着,顿时一众士兵根据躲入了掩体。
由于突然,大部分人无法判断枪手方向,躲在各自掩体后张望观察,这时,第二发子弹袭来,打在了一名士兵旁的地上,紧接着第三发、第四发均打在他身旁的掩体之上,士兵翻滚着身体正打算躲入另一侧掩体,第五发子弹终于是精准的打在了他的背脊。
“9 o'clock!”
士兵们已然判断出枪手位置,在交替观察下,终于发现大楼上的枪火,随着对方开枪频次的提高,有队友开始中枪。
士兵头领刚想冒头,一枚子弹便打在离他脑袋不到10公分的墙上,他被迫压下头。
“Damn!It's at least 300 yards!“
对方的射击精确度不怎样,但却能锁定射击范围,要想突进前面的洼地,这一片区掩体的角度都不太合适,大部分时间都会处于对方的射击视野,己方人数较多,如果以高频率进行射击,自己人多少还是会中伤,他们想反击,但距离过远,他们无法威胁到对方,头领压着眉头,对着对讲机呼叫着他们的狙击手:
“Vulture,Deal with that sniper!“
根本不需他指挥,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代号Vulture的狙击手便收枪,他并没有着急离开也没有立即在原本位置寻找对方,找了个隐蔽的窗口躲在窗帘后开始观察。
Vulture略微沉思,一听枪声他便知晓对方所使用的枪械种类,己方估计有人遭其毒手,以改种步枪虽可调节半自动射击来缓解后坐力,但以5.56毫米口径子弹的威力,打300码距离应该是射不穿防弹衣的,且听开枪节奏,这根本就是个新手。
他来到一扇窗后,探出一面镜子观察,然而镜面才刚探出,一颗子弹瞬间袭来,打穿了窗户,射在了一旁的地上。
Vulture快速收回镜子,眉头紧皱,他自知自己所在的矮楼已经暴露,可这处窗户他选择时便已思考良多,使用镜片观察时就已经考虑反射角度,这个位置不可能有任何反光,这个距离,再加上黑暗,对方是如何发现并判定开枪射击?
Vulture看了看地上的弹痕,这精准度有点差,偏了足足有十多公分。
此刻他也确定了对方位置,就在倒塌警局大楼接近最高点的楼面边缘,怎么会选那种地方作为狙击点?那里虽然是附近最高处,可要想对外射击,就必须立于大楼表面,上边大部分落地玻璃窗基本都碎裂,要转移基本只能沿着楼层的水泥部分行走,只能走直线而又没有掩体,这是找死?
Vulture开始转移,出了房间一路来到顶楼,刚刚对方的射击让他明白这栋矮楼一直在对方的观察下,所以他在楼道门口便趴了下来,躲在一干巨型花盆之后向外移动。
对方似乎也发觉他来到天台,开始对这个方向开枪射击。
Vulture不慌不忙朝着缝隙观察,宽阔的大楼倾面上,那人竟毫不避讳,就这么站在楼面上举枪朝他射击,子弹频频袭来,偏差有点大,都射到了楼的角落。
Vulture不当回事,楼顶他早就勘察过了,不存在什么值得注意的危险物品。
情况已确认,他不管对方想使什么花招,在这种时候也没用什么悬念可讲,Vulture突然翻身举枪,正要扣下扳机时,隔壁的肥料袋突然发生爆燃,息息浓烟向周围扩散将Vulture笼罩。
瞬间,Vulture眼睛被熏辣得睁不开,但他还是凭感觉还是扣下了扳机。
子弹出膛,瞬间突破音障,当一切知觉时,它已穿破思秉原身位脑袋位置的空气,遁入了虚空。
感知能力让思秉预判到Vulture的开枪意图,先一步矮身躲避过了子弹,手在水泥横梁上轻扶恢复平衡,思秉知道自己的射击精准度不行,立刻调整全自动射击模式,举枪朝扣下扳机,子弹犀利打在了矮楼天台上,利用感知能力确认子弹的落点,双手使力压枪,终于将弹道拉到了Vulture所在位置。
然而这也给了Vulture反应时间,在子弹袭来的前一刻缩回了掩体中,无数子弹剧烈的轰击在掩体花盆上。
浓烟中,Vulture捂住自身口鼻,自己刚刚动作刻意多停留了一瞬引诱对方开枪,对方却是选择打开全自动拖枪口的方式来朝他射击,这是什么玩意?是自己也清楚自身的射击水平实在太差了,想以这种拖枪口的方式设法击中他。
Vulture下颚有些发痒,以手背反复搓揉咽喉,心中越发冷寒,对方从头到尾的表现都说明他就是一外行,明知有敌对狙击手的存在,还随意开枪暴露位置,选择的狙击点一点也不隐蔽,没有任何撤离途径,开枪前也不找掩体,就这么定定站在横梁上,还有这枪法,不是他想吐槽,百米距离的定点靶估计还会脱吧!
子弹引燃肥料这件事情在Vulture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天台的这片恐怕都布满了对方的子弹的弹坑,只能算对方运气好。
Vulture翻身掏出背包中的防毒面具带上,抽吸了两口过滤空气,稳了稳心律,翻身举枪,凭借对方射来子弹的弹道判断对方位置,扣下扳机。
“乓!”
AW枪口的巨大轰鸣过后,子弹瞬间击中了思秉胸口,巨大的力量直接使得他身体倒飞了出去,仰翻在水泥横柱上。
看到对方倒地,Vulture眉头反而皱起,自己明明瞄的是头部,为何会击中对方身体,尽管自信7.62子弹的威力,他还是选择静静蛰伏着,观察着对方情况。
Vulture挠了挠靠在枪托上的肩膀,他十分的有耐心,透过倍镜仔细的观察目标的身体是否有起伏,如果不是角度不合适,他甚至会确认对方的瞳孔状态,就如同秃鹫一般,必须注视到对方死亡的那刻。
Vulture的警惕没有错,此时的思秉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他虽已经站不起身,但确实是没死,胸口穿了两层的防弹衣都变了形,一个弹丸孔洞直穿其内,还是最后的铝板救了他的命,铝板上的弹坑清晰可见,差那么一点就能洞穿,借用感知能力内视胸口情况,可以看到整个胸腔都变形了,原先只断了一根肋骨,现在一数好家伙足足短了三根。
思秉疼得脸部一阵抽搐,他早有预料自己躲不过对方单子弹,先前第一枪只是因突起的浓烟让Vulture慢了一瞬,然而这下真的是挨得结实。
他并非赌,而是早就通过感知能力观察对方子弹的威力,判断自己能够承受。
他不敢动弹,感知下他知道Vulture仍然在盯着自己。
“一定…一定要起作用…”
就在这时,端正于枪前的Vulture神情突然一愣,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离开扳机,这才注意到自身的搔痒正逐渐起劲。
这烟有问题!
也不管他的猎物到底死没死,他迅速起身,躲入了楼道内。
Vulture身体已经痒到不行,他拉开衣袖,看到手臂上起着的一个个红疹子,顿时知晓自己是起了过敏反应。
他恼怒不已,为什么肥料燃烧产生的烟雾会对他产生过敏反应?焦躁片刻,他便想起天台上种植的花花草草,推断是那堆肥料附近哪株植物被意外烧着,其中过敏化学成分融入了烟尘中沾染到了他。
在Vulture跑回房内的一刻,思秉立刻翻转了身体,喉咙中再次涌出血,他立刻调整姿势,一手扶持胸口以缓解伤势,沿着水泥横柱艰难的趴行至大楼边缘,抬起枪继续向Vulture方向开了几枪,想要继续借用自己吸引对方。
听到枪声的Vulture眉头紧皱,他虽有所预料对方没死,但先前没开第二枪,此刻知晓浓烟中有过敏源,他自是不好再回到天台对思秉进行狙击。
褪去防毒面具,紧贴的脸部皮肤一圈明显的红印,放毒面具还是防止了过敏源进入体内,否则他此刻恐怕会产生休克,好在他影响不深,只要脱离过敏源,过阵子过敏反应就能消退。
思秉见对方却不上套,顿时有些着急,调转枪头,再次朝着废墟士兵开火。
废墟中的士兵们,本见停火许久,刚刚准备突进,一袭子弹却再次袭来,这次准头却高了很多,顿时就有两名士兵肢体中弹。
士兵头领顿时绷不住楼,对着耳机一通怒吼:
“F…Vulture!What are you doing!The Sniper are still shooting at us!”
正因搔痒而狂躁的Vulture顿时一阵脸黑,直是摘下耳机。
不理会大楼侧传来的枪声,Vulture向楼下走去,此处已不适合作为狙击点,他打算进行转移。
然而就在他经过楼道转角时,楼外竟再次响起枪声,而Vulture此刻已转至另一边的楼层梯,子弹险之又险的打在了他身后。
Vulture下台阶的脚抬至半空,脸色无比的阴沉。
那家伙居然找到楼道转角的一丝视野角度对他开枪,身体的燥痒和士兵头领的咆哮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他甚至就想回头跑出天台一枪打爆那狗东西的脑袋。
他没有失去理智,天台现在弥漫着满是过敏源的浓烟,再进入其中怕是有危险,自己确信对方挨了自己一枪,不死也够呛,大楼表面更是不利于转移,只要自己先一步转移,仅需一眨眼,就能打穿对方脑袋。
看着Vulture小步子不停继续下楼去,思秉也知道其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缓兵之策,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如果不能解决掉对方,他们始终都是死。
以手肘支起身体,一阵轻咳后,啐出喉咙冒出血液,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双瞳凝实,感知能力聚焦,再次观察起矮楼内情况,重新开始分析,突然他眼神一瞪,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身上所剩弹夹全部拿出放在一旁,手指一拨,射击方式重新变为半自动,聚精会神的握紧枪柄,抽下扳机...
另一边Vulture正在下楼,对于撤离路线他也有自己的判断。
矮楼楼道大部分都是射击死角,只要自己小心些可以完全规避,他可以直接从楼道入口离开,但却有一个问题,楼内没问题不代表楼外,出了矮楼一大片区域都处于对方的射击视野中,这样直直往外冲非常危险,对方是个菜鸟没错,但只以出口范围进行扫射,自己想来是躲避不及。
他并不慌张,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回到原先楼层,进入房内,转头进入矮楼背侧的房间,拾起地上的绳索,一端早已固定在房内的桌脚上,用力将绳圈一股脑从阳台丢下。
Vulture狠狠的搓揉手臂瘙痒,跨出了阳台的栏杆,听着耳边断续回转而来的枪鸣,他仰起头,矮楼的微颤说明子弹都打在了矮楼上,可明明自己处于视绝对野盲区。
这是要干嘛?
他想到一种可能,对方可能佩戴了热感应设备,通过他身体散发的热量看到他的位置,由于热感应无法看到墙体,所以他只顾开枪,子弹却总是打着了墙上。
联系到之前对方的小白行为,却可以快速判断自己的位置,Vulture越发确定自己的这种猜想。
Vulture拉了拉绳索以确认无误,隔着一栋楼房可以说是绝对安全,就算对方打来的是榴弹炮都没办法伤他分毫,可他却不知为何心中略有不安。
Vulture忍着回头的冲动,如果有危险就更不该多耽误,轻轻蹬开阳台栅栏,身形向下坠去。
来到下一层,绳索的向心力把他带向下一楼的阳台,双脚再次蹬起,身子又继续往下坠。
就在他来到又下一层的阳台,双脚刚触及阳台的栏杆,阳台的地面上擦出一激火花,面前的阳台玻璃拉门突然碎裂,吓得他赶忙松绳下落躲避,惊慌之下差点没能重新抓稳绳索,膝盖磕在底下一层的栅栏上才稳住身体。
顾不得膝盖的疼痛,Vulture满脸的不敢置信往上看,从刚刚一瞬所看到痕迹判断,这是从房内射来的,再听枪声,这竟是警局大楼上那菜鸟打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矮楼对着警局大楼一侧根本就没有直接面对这面阳台的窗户,室内之间至少隔了两到三面墙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Vulture想起从一开始那个菜鸟就在无谓的开枪,他心中有计数,打了有两个半的弹夹。
他嘴角微微抽搐,这子弹真是透过那生生打穿几面墙的弹孔射过来的!
先不说墙体本身就有一定的厚度,想要连续射穿两面,就需要同角度连续多枪命中同一个点,这就意味着为了穿透墙体,所有子弹射出的弹道就都必须一致,射击精准度要求十分的高。
这种技巧对他而言不算太难,换他来射击可能半个弹夹的子弹就能实现,可是这种技巧的可实用性极低。
两点一线,子弹穿透两面墙体后,射击弹道已经基本锁死,目标要是稍微挪一点身位,前边两面墙开洞的辛苦就会白费。
Vulture略微分析,对方拥有热感应设备,从他准备离开起就对着这一层楼射击,直到射穿墙体,借用热感应设备,观察自己下落到这一层的时候,以出其不意的子弹将自己击毙。
想法是很好,可惜是没计算好还是怎样:
如果要射穿矮楼,两楼间的高度差就不能相差太大,否则弹道将会被被上层楼的地面所遮挡,以楼层地面的厚度,普通子弹根本打不穿。
警局大楼表面的射击角度还是太差了,本身就高于矮楼,角度需求太大,如果再高一楼说不定就能击中他了。
从这一枪起,大楼那边的枪声就没再响起,似乎是因为这一枪没有命中而放弃。
Vulture摇摇头,对方有些狙击天赋,仅这么一会就能从偏差十多公分做到弹道一致,稍加培训有成为狙击手的潜质。
但可惜了,是敌人。
叹息的同时,Vulture微微松绳,再次蹬开阳台,他要快些结束这一切。
就在他身体弹开的一瞬,Vulture的神情还在维持着那副淡然未能改变。
他看到了,在那上一楼层,玻璃被击碎的阳台上,一个人影的身体已经跨出了栏杆。
那面目狰狞而惨白的面孔上,一对猩红双眼正牢牢的盯着底下的他。
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
脑海中仍在叹息,但叹息的对象却变成了自己。
丧尸纵身一跃,双手牢牢扑抓住了底下正好蹬起的狙击手,一人一尸在绳索上纠缠一起,最后似乎再也无法把持绳索,一起栽入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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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大楼表层之上,思秉双眼发黑,在Vulture摔下感知区域后,他也终于是支撑不住,翻身朝天,用尽全力想脱去身上的防弹衣却怎么也解不开,扶着枪身,好不容易的坐起身来。
对面矮楼的天台浓烟在楼间风的吹拂下变得稀薄,角落的那堆肥料冒腾着火星,上头的常春藤竟意外的熏黑了大半,那三片连指手套形的叶片,其上所分泌的漆酚正随着下边上升的热量挥发入烟雾之中。
恐怕连它原本的主人也没注意到,他的常春藤似乎买错了品种。
底下被击穿阳台玻璃的房内,两面连续的墙体上遗留下两个弹眼,在其周边满是弹痕,显然为了将子弹射过墙体,枪手经历了无数的尝试,好在矮楼建造时间久远,当初所用料强度有限,子弹堆积下终于是击穿出一条可通行的弹道。
在一切发生之前,房子的四面门户紧闭,外边传来的噪音都被有效隔离,这也就使得那只丧尸感知不到准确声源,子弹碰击墙壁发出的声音较为沉闷较难让丧尸锁定位置,就算意外被阻挡,只需要对着矮楼随意一处墙上来上一枪也足以将他引开位置,直到最后一枚子弹,连续穿过墙上的弹眼,击碎玻璃,巨大碎裂声将丧尸引至阳台,最终受活物气味的指引,跳下楼去。
一切的一切,均成功按照剧本排演,其中存在的各种巧合的接续,才是这一剧目最大的助力。
望着远处的废墟,思秉已经没办法再开枪支援,竭力调整自身姿态,以缓解胸部肋骨的压迫。
感受着耳边呼啸的强风,宽阔的大楼上,他显得十分单薄。
微微打了个寒颤,在失去意识前留下最后的呻吟:
“谁来带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