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林雨惠与樊凡被士兵们包围在洼地之中,情况危急,樊凡身具“刹那永恒”能力自是不怕,但林雨惠肉体凡胎,乱枪之下绝无存活可能。
然而并非没有活路可寻。
这里本是警局大楼的后巷,在警局大楼初步倾倒时,巨大的楼体掀倒了一大片后巷中的房屋,形成了多掩体地势,不管是士兵们潜藏还是林雨惠等人躲避,都下意识的选择了这片区域。
警局大楼的一部分巨大水泥墙板在撞击中被刮蹭坠下,重重的掉落于此,这才形成了片洼地。
虽然水泥板之下是一块能躲避子弹的安全区,但显然并不能持久,于是乎借用手雷的布置,在爆炸的同时,樊凡即刻出击。
当时大部分士兵多以被手雷炸得七荤八素,脑袋轰鸣间看到影子般身形的樊凡冲出,全部注意力都将集中于他,从而忽视了水泥板之下仍藏着的林雨惠。
林雨惠爬出水泥板下时,祁欣雨却正好赶到,在两人的强力冲杀下,根本就没有一名士兵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游走于废墟边缘的林雨惠看到了正爬上大楼的张裕强,顿时心生警惕尾随而至,便有了当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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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裕强抬起头,往后一靠就这么坐在地上。
”你并不想杀我不是么?”张裕强掀起裤腿,露出已经崴肿的脚跟,解开衬衣扣子,露出胸膛,同时翻了翻空荡的裤腰,耸了耸肩表示,“那么,再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这场灾难的确不是意外。”枪口之下,张裕强率先曝出一话题。
“说些有用的吧。”林雨惠早已猜到这场灾难的背后不简单,这种料显然她不接受。
双方都是聪明人,张裕强知道自己得说点有用的东西了。
“如果有可能,我建议你们马上逃离渝州,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开始。”
“他们属于一个高等物种,他们的身影亘古以来都不曾消失。”
“你们称之为的丧尸,但他们对自己的种族早有独特的专有名词,翻译过来,便是’噬人‘。”
林雨惠早从张裕强话语中听到了此词,没有打断。
“他们源于人,食于人,长于人,拥有仿若神明般的力量,永无止境的寿命。”张裕强眼中展露出了某种欲望。
林雨惠神情凝重,张裕强这种描述,这“噬人”简直就是人类的天敌。
“既然如此,你们身为人,为何还要倾向于他们?”
“呵呵,他们源于人,我们也就有机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张裕强笑道。
林雨惠汗毛耸立。
“你们想成为那些怪物?!”
张裕强没有说话,但他脸上那癫狂的笑容给了林雨惠答案。
“疯子!!”林雨惠感到有些荒谬。
“既然如此,自个跑出去给那些怪物咬上一口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做这些事情!”
张裕强摇了摇头。
“外边那些并不算真正的噬人,被你们叫做丧尸我觉得挺合适。”
“它们差得还远。”
林雨惠这时才算听明白。
“拥有完整的智慧思维,机体无限增殖再生,同时还会获得超凡能力,这才算真正的噬人。”
“魃?”
林雨惠一下便想到那近乎无敌的怪物。
“她是渝州所诞生的完美产物,除了噬人共性的无限再生能力,还获得了皮肌钙硬化的能力,继续成长下去,即便是拥有重型火力的军队也无法消灭她。”张裕强再次露出痴迷之色。
林雨惠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你们的所做所为,就是为了成为噬人?”
张裕强看着林雨惠,鄙夷一笑。
“任何生命体都在追求着长存于世,追求永生...不是应该么?”
林雨惠一阵沉默。
寿命,这确实是任何一个人都将面临的问题,从生命的开始,就注定有那么一天会归于尘土,这是一种无法摆脱的终局,然而居然有这么一天,说可以获得永远的生命,林雨惠寒毛都立了起来,她不敢深思,深思这将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成为噬人的关键是什么?这跟你们所做所为有什么关系?”林雨惠转而质问道。
“你对这个感兴趣?”张裕强露出有所深意的笑容。
“生物的生长与进化,和其的新陈代谢息息相关,个体与周围环境的物质与能量交换,而成为噬人的关键,就在所摄取的物质与能量,都出自于人类这一物种。”
瞬间,林雨惠大脑里涌现一个可怕的答案:
“吃人!”
丧尸俯身啃食尸体的画面顿时映入,林雨惠顿感浑身不适,她张口呼气同时吞咽口水,忽然她想到什么,厉声反问:
“要是这样,你们就该不声不响的躲在城市里,一个个的迫害活人绝对比现在这样更,肯定还有其他的因素!”
张裕强顿时似笑非笑起来。
“吃人只是最为普通的晋级方式,然而就算是如此,成功晋级的概率也还是极低,就算连续吃上一万个人都保不一定能成功。”
“是有另一种办法。”
张裕强揉着自己的腿,不急不慢的说道: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吃东西,自然是要看质量,质量好,营养价值就高。”
他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林雨惠一眼。
“你身边的高档食材不少嘛。”
经他这么一提醒,林雨惠明白所指:能力者!
“这些天我们不停寻找都不得见,现在你身边却跟着仨,而你都不懂他们的珍贵。”张裕强似在感叹对方不识货。
“住嘴吧你!”
对他说出的话语,林雨惠感到浑身恶寒,这些人竟将整座城市当做菜市场一般,将人当成菜品一样挑选。
张裕强忽然来了提议:
“噢,你并不了解“食用方法”,不如这样,你放了我,以他们对你的信任,我们做个套,到时两名同伴我们分一分…”
“混账东西!”
这种话术却是激怒了林雨惠,抓住张裕强的衣领用枪狠狠的戳在他的太阳穴上。
“你没有这个机会!”
张裕强嘴角上扬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林雨惠强忍住了自己的杀心,她知道这家伙还藏着大量秘密,如果杀了他,就会失去知晓真相的机会。
“唉哎,这是何必。”
“你们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你们,完了!”林雨惠冷冷的说道。
“哦?”
张裕强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什么让你觉得,他们能被一群平头百姓控制的?”
说到此,楼外的废墟中竟恰逢其时的传来惨叫声。
林雨惠瞳孔瞬间收缩。
“不好!”
……
“你们放心,我们一向优待俘虏。”
确认生事之人离去,青年竟安慰起士兵们。
“不要想着抵抗,束手就擒,我保证你们能够得到宽大处理。”
见士兵们对他的话语没什么反应,青年竟还开始双语劝降。
“Resistiant is futile,no respo all!I promise you’ll be fine!”
这一举也带动其他懂外语的青年帮忙大声劝降。
在多次以枪口施压中,士兵们表现都非常镇定,只是在特种兵头领的示意下,缓缓举起了手。
青年们越发兴奋,仿若正义得以伸张,自己的思想正确得到实践的肯定。
此时已经不用再隐藏,幸存者们纷纷撑起火把驱散黑暗,开始检查现场,看到被堆积起来的尸体堆,上边还浇满了汽油,有些人出于对死者的尊敬,还商量着临走时再帮助点火。
有几个人靠近被搁置一边的特制笼子,看到里边关着的噬人,只当他是普通的丧尸,满脸疑问,不知道这些士兵为啥要捉这种怪物。
“跟他们说,让他们一个个出列,不要耍什么花招。”
宴叔举着手中的枪对特种兵头领,他还是十分谨慎,点出其中一人,让青年做翻译对话,让其单独走出队伍,示意其他人进行多对一的隔离控制。
那名士兵眼神变得凶恶,然而身旁的特种兵头领小声低语了一句,士兵顿时身体一震,最后还是主动站了出来。
他低着头,神情似衰,跟随一名青年的指挥,走进了人群。
四五个人瞬间围了上去,将他压在地上,手铐绳索就往那名士兵身上套。
突然间,那士兵猛然抬起了头,血丝布满了眼球,脸上充斥着疯狂。
尽管双手已被架上了手铐,但士兵的积年累月的锻炼下力气远超常人,突然的奋力挣扎还是叫他挣脱开来。
只见他一头撞向一名青年,将其扑倒在地,当所有人发觉不妙时,只见士兵已是一口咬在了一名青年的喉咙上,奋力的撕咬下,血液喷涌而出。
有人想开枪,然而士兵与那青年叠在一起,随意开枪很容易伤及同伴。
“快!抓住他!”
谁能见过这种场面,经人一提醒马上有人上前抓住那士兵,要将他从青年身上拽开,然而士兵的咬合力惊人,根本没人拽得动。
“王八蛋!”
宴叔携枪上前,对准士兵的连开了三枪,士兵周身一震,俯在青年身上不再动弹。
待将士兵尸体拉开,青年脖颈上已然少了一大块肉,动脉肌筋裸露,鲜血大量涌出,青年已经说不出话了,瞪大着双眼,口中冒着血。
“不不不!不要...不要啊!”
他的同伴冲上来抱起他,双眼通红,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双手死死的按住他的脖子想要阻止血的流出,但根本无济于事,口子太大了。
不到一会的功夫,那名青年躺在同伴的怀抱中,呈着无神双眼的脑袋歪倾而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该死!怎么会这样!
宴叔双眼冒火,回头冲向其余士兵们。
“Wait!Wait!“
士兵们一个个展现惊恐之色,高举双手。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持枪的幸存者将枪压向了剩余的士兵们,认为是他们搞的鬼。
“No!No!He was ied!“
特种兵首领立刻举着手站出来大声解释。
“He was bitten before!“
幸存者们对视一眼,派人去查看那士兵尸首,刚将其翻过来,就见到那狰狞面孔上除却鲜血外,还糊了许多黑色血液,显然士兵已经变异。
几经翻译解释,他们知道,这是一场丧尸变异引发的事故,幸存者最终还是无奈的放下了枪。
“Let's cremate them.“
特种兵首领以一种沉痛的语气说道。
对方这是在请求火化同伴,幸存者们皆沉默了,丧尸和被丧尸咬死的人只能火化,这是他们也清楚的最好处理办法。
“诅咒!这是诅咒!他们是被诅咒的人!”
一些年纪大的幸存者惊恐的发出了迷信之言。
死去幸存者的伙伴含着哭红的眼,跟着其他人抱起两尸体向着已浇满汽油的尸堆而去。
宴叔在一旁眉头紧皱,身位刑警的他在这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回味起刚刚事故过程。
先前的躁动之下,祁欣雨与莫涵静已是回到跟前,见到发生此事,莫涵静捂住了嘴,震惊到不知该说什么。
祁欣雨依然不语,他环顾四周其余人,最终与宴叔对视。
脱开莫涵静牵挂着的手,径直朝着那群士兵走去,她拔出了刀。
那名曾经阻拦祁欣雨的青年此刻也是憋屈,然而见到祁欣雨靠近,却还是咬牙挡在了她面前。
“够了,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祁欣雨这次可不听他的了,朝着他高举刀身。
“你!”
青年顿时慌张起来,他没想到对方竟对他举刀,自己也不管不顾的举起枪想要对对方做出要挟。
“住手!”
宴叔见事态失控,冲过来想要阻止。
祁欣雨不予理会,刀身劈下,青年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扣下了扳机。
刀影落下,枪声也同时响起,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青年倒坐在地上,这时的他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枪杆竟被削掉了半截,而那把锋利的刀尖已经贴在自己脖颈之上。
“怎么可能!”
青年确定自己已经开枪,如此近的距离怎么可能打偏。
周围的其他人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他们旁观者看得真切,他们并没看清子弹,但却清晰看到刀刃上曾闪出与子弹碰撞擦起的火星。
祁欣雨呼出一口热气,刀尖不断使力,青年脖颈被刺破溢出血来。
“等等!”
宴叔急忙跑上前制止,然而祁欣雨根本没打算把青年怎样,退开刀尖,不理会周围提防警惕她的幸存者,径直朝特种兵们走去。
宴叔叹了口气,正好他也打算试一试这群士兵,不再阻止祁欣雨,转头看向青年,只见他坐在那,捂着脖颈上那细微的伤口,浑身颤抖起来,发出控制不住的喘息声,双眼通红,充盈的泪水不争气的溢出,顺着脸淌下。
他竟被吓哭了。
见到祁欣雨靠近,士兵们原本高举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
“带着这些猪猡活到现在,也是难为你们了。”特种兵头领收起之前作态。
听到此话,所有幸存者顿时变了脸色,纷纷察觉出不对。
其中一些年轻的幸存者更是脸色铁青,对方话语中尽是对他们的侮辱不说,其实他们会说华语,却一直拿外语交流,仿佛把他们当作猴耍。
祁欣雨丝毫不废话,加快了步子走向士兵。
“你很强,但是你最好看看你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