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轰——隆隆隆——”
远处白玉石样大殿内传来剧烈的轰鸣,随后缓慢又不可阻挡的向着下方崩塌砸落,阴黑色的浓雾从里面涌出来,很快占满了整个天空。
从来都是淡金色的大罗天,头一回暗了下来,黑云垂落,似针般砸下墨翠的雨。
气宗的弟子们刚结束了早课,就听到这般大的动静,看到天上居然换了光景,一时都慌了神,愣在原地。
他们虽常自诩是天地的代行者,但从没有独自经历过这般如天灾样的情况,毕竟天地大乱时,都有前辈们会去镇压。
可前辈们平日里都在闭关,试图参悟天道,只有一位师叔辈的前辈在轮值,日常维持着这片净土的根源运转。
“对了!师叔!”犬奴儿迷糊地混在人群中,同样看到这奇诡难言的景象,突然想到当值的师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他却不见踪影,难道?!
还不待他细想,人群里突然开始出现推搡,人们争先恐后的朝殿内退去,犬奴儿一时愣神,被推搡得差点摔倒在地。
他一边慌慌张张随着人流往前走,一边努力扭过头向后方望。
他竟发现有墨翠色的雨水从东方飞快向着这边洒落,雨水洒落的地方又有无数阴黑色的烟气从地上升起,已是肉眼可见的,不断地向着天上升腾。
在这接天连气之景内,无数弟子被雨水沾湿,逐渐动弹不得,周边的阴黑色气柱像是闻见鲜血的群狼般,扑向他们,紧紧包裹,片刻后才散去,露出无数只被黑气缠绕而膨胀,发出嘶哑声音的怪物,又扑向更多附近的人...
被灾难震慑住的犬奴儿,随着其他人一起逃亡着,只是身后的怪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一片黑潮,淹没了他们曾熟悉的一切,那一百年一千年都未曾变化过的一切,直至也淹没了他们..……
在犬奴儿也被扑倒撕扯,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努力挣扎着将脑袋望向了天空,在那一望无际的阴云里,他似乎看到了同样被被黑气缠绕着的黑影。
“啊...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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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本由元气而构成,万物皆是以气为本。
在上古时期,我宗成祖领道的时代,地上的人们还处在愚昧蛮荒的时期。
那时,人是天地间唯一存在智慧的生灵,作为万灵之长,人的愚昧蛮荒,深切地影响着天地间元气的变化。
当时的人以部落群居,相互间攻伐无度,对待万物万灵,也是滥杀滥取。
灵气相依,致使天地间的元气也极其蛮荒凶枉,甚至转化出种种凶蛮异兽。
成祖久察天地,知此虽为天地演变之大势,但盈不可久。
为保人之长存,成祖举宗门之力,借天地之威,以大神通,将世间元气两分,上者为清,化为天地间清净之气,下者为浊,是世间一切裹挟欲念之气。
成祖将清气复返天地,浊气却截留下来,镇压在宗门清浊殿,百念井中,教后世代代维护镇压。
此后,人间只剩清气流转,浊气被镇压在大罗天,后世万万代产生的浊气都进了井中,人世得以慢慢恢复安宁。
成祖又命诸多先祖下界,寻扶人英,不久人间一统,建朝立代,四海统一,文明源远流长。先祖们也复返罗天,安心求道。”
…………
“只可惜...可恨...到了我辈时,楚天秋竟不顾祖训,靠着在殿内值守的便利,私自破坏封印,放出无数年来镇压的恶念浊气,整个宗门除了我...竟无一人,得以脱生!唉…………”
“啊!师叔!”
一间民屋内,一道沧桑的声音正缓缓讲述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时而自豪,时而遗憾愤恨。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这阵讲述。
只见屋内正坐着的一个头扎两辫,身穿青色小褂的半大孩子,突然大叫一声,头猛地从桌上抬起,带着身体重重往后靠去,差点把自己从马扎上摔翻了下来。
幸而他双手下意识抓牢了桌子,双脚牢牢地踩住了地,这才避免了臀部着地的惨状。
等他回稳了自己的身子站起来后,他才大口喘气着看向前方。
那里有一位衣装素净,胡子花白,身材修长身形却有些微佝偻的老先生,正不悦地看着他。
“犬奴儿,又睡着了?”
“嘿,嘿嘿,爹爹~您讲得我太入迷,有所思才有所梦呢~”
“您讲得对,您那师叔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跑到小孩子梦里吓唬人,可吓死我啦!
我差点被怪物吃掉了,还以为再见不到您了哩!”
犬奴儿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佩,一个大喘气,用脚勾开身后的小马扎,跳跳两步,一番手舞足蹈,活灵活现的给老先生讲演刚刚梦里的事。
老先生无奈的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老先生叫楚云水,捡到这个活泼又顽劣的小孩已经有五个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