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一下子坠进了自己的身体中,一时只觉得头晕脑涨,身体也摇摇晃晃,支撑不住,往侧边倒了去。
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了他。
楚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楚云水正半蹲着扶住他,一双眼睛里满是关切。
“如何,是不是脑袋涨得慌?不急,先缓一缓,第一次总是这样。”
楚云水稳稳的扶住了楚歌的身子,单手抚着后背。
楚歌看着终于不再是一团气体的楚云水,忍不住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
楚云水拿过蒲团坐下,把楚歌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静静等着楚歌恢复平静。
“方才那一切,惊奇坏了吧,”他说,“犬奴儿,不用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他等着楚歌恢复冷静,给他整理变得凌乱的衣服,然后告诉他,
“方才我掐诀引气,借今夜的天时与此处的地利,让你短暂瞧见了世界的真相。
就同我曾与你说的那样,天地都是由气组成的。
想来你应该是看到满屋子的青气了吧,那就是清气,也是我们眼中,世界本来的样子。”
楚歌望着楚云水,嗫嚅半天,只怯怯地说道:“爹爹,你吓坏我了…”
楚云水摸了摸楚歌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责怪或是笑话他。
“好了,男子汉应该坚强点。很多事经历过了一次就好,你不会再被它吓到了。”
楚云水接着说道,“既然你已经过了真观,之前没有告诉你的,现在也尽可以同你说了。
我们气宗,先观气,后养气,入道真法不过一十六字。
正是观真感气,炼气入体,行气孕息,止合天地。
因是符合天理,修行正法,只用按部就班,徐行慢悟,总可以感悟天地造化。
可惜现在人间全是清气,与真法立意之初不合,但法无定法,清气气属温和,我特意修改了部分,修行起来较原法还是快些,但怕是难以止合本真,除非另有机缘。这些,往后我慢慢教你。”
楚云水叹了口气,看着楚歌,却又似看在空处,就像是隔着他在看以前的自己。
“你师祖常说,人力之有穷,而天地无穷,吾辈期观气而近道,养气而期合道。这是吾辈理想。
所以本宗先辈,大多在大限之时,合道而去。也算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说在第一次观气时,往往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有一些天赋异禀的人,在这一个过程中,往往会被动领悟到一些东西,这是天地对我们的反馈。
人观气,气也在观人,一切都相互的。
像你大哥,他掌握的就是斩断气之间联系的天赋。”
楚歌抬头望着他,“那我呢,我也有这种天赋吗?”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观悟天地,就是与气相交流的过程,是心印天地的具象。
这一切,只有你和天地才知道。
即使现在没有得到答案,也不代表就没有,曾经也有人如此,可能只是天地的回应还没有那么及时罢。
不过你倒是可以跟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在回去之后。”
楚云水回应楚歌,同时告诉他,
“真观入道,从此我们便是同路人了。
记住刚刚这种感觉,勤加练习,当你能自行观气引气,行运随心,那就算是入了门,我也能放心将传承都教予你。
但作为门人,除了应要守住的规矩,有两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楚歌。”
见楚云水严肃的望着他,楚歌心里顿生许多郑重。
“从我遁逃下界以来,我一路蛰伏养伤,满心满眼都是灭门之恨,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到天门,复返罗天。
可惜我是伤了根本,再难救治,等我真正明了了自己的处境,已是百年蹉跎,那时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我找到了楚赤,也捡到了你。
但那时,我一心只想复仇,对于楚赤…唉,我太过严苛了。”
楚云水叹了口气,
“你和楚赤,或许是气宗仅剩的两根独苗了。
他从小就是天才,被当时的我打造成了一柄复仇的利刃,现在早已外出去找寻能为我复仇的道路,一年也不多回几封信,恐怕要没有寻见门路都不愿意回家见我……
唉,说远了。
总之,第一件事,你务必要为宗门把传承留下去,气宗的传承不能断在我们手里,这是最重要的。
第二件事,若你之后有能力了,替我报仇,也把你哥寻回来,一家人,总该有个一家人的样子吧。”
楚歌听得泪目,点头答应。而后在楚云水的坚持下,扶着他重新面朝灵台,两人再行叩拜,一番事了。
楚云水带着楚歌来到临近侧房,点燃屋内火烛,房间不大,只有一张素床和几屉小柜,上面都有些灰尘。
他们两人合力将床铺收拾得大致干净,楚云水取出褥子铺上,又取出两床软毯,一床叠好做枕,一床拿给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