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霭拨弄她的耳垂,浅浅一笑:“那这个呢?”
“筑基期的小点心。”段离章的手忽然能动弹了,将他的手划拉下来:“不值得说。”
华霭揶揄道:“我那挑食的小莲衣,口味变差了许多。”
“这不是没得挑吗,乞丐饿极了老鼠也能啃两口。”段离章扬了扬眉,又伸手去勾华霭的脖子,轻声诉说:“不久前我才解除了封印,只能随意找了一副肉身,马不停蹄地往师尊这儿来了……”
她主动亲昵,华霭很是受用。
华霭闭了神念,单用肉眼瞧了瞧怀中的女人:“长得是有些磕碜……”
段离章瞅了一眼自己的胸脯,嫌弃道:“瘦了些,我也不喜欢,还是我的真身更顺眼。”
华霭亦是挑食,歇了心思,将她推走,好一阵叹气:“若不是看在你本身美貌,为师也下不去嘴,好生修炼吧。”他比段离章更挑剔,否则当年那么多仙胎侍童,他也不会仅仅留下她一人性命了。
“……”段离章顺势问:“我的神魂分明已至化神,可为何不似师尊,不饮血也能长期维持肉身?”
华霭觉着好笑,淡淡睨她一眼:“神魂化神,与我如何能相提并论?”她这才什么跟什么,当真觉得自己无敌,难怪千年前会马失前蹄。
段离章扯出一个狗腿的笑,试探着问道:“那师尊方才说的,你是被封印在此,也是骗我的了?”
华霭但笑不语。
“不愿说便不说。”段离章收了笑,“没意思。”
华霭就乐意逗她,挑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告诉她。
“你若能做到,游离此间天道之外,亦是可以做到肉身不腐,自己参悟去吧。”
游离于天道之外?
段离章皱眉:“这么高深?”
华霭起了身,一如既往,没有表态。
段离章也跟着坐起来,直觉他这话不假,于是反复品味了一番,记在了心底。
他不说,她自有办法得到答案。
但事还没完,她接着道:“师尊,我被封印千年,心中恶气未出,此次回来,便是想请求师尊出去替我报个仇!”
“报仇?啊,你倒是提醒我了。”华霭将她看穿,打趣道,“是该报仇。跟我说说,为师那么大一个化真派,什么时候没的?又是谁给弄没的?”
化真派建立的时间,早到段离章无法想象,甚至足以回溯至五宗三阁成名之初。
化真历任掌门,都是华霭道君以神魂操纵之术亲手调教出来的听话傀儡。毕竟万事开头难呐,想要建功立业,务必他亲力亲为,不容他不用心。如何屏蔽天道、道家宗门,华霭亦是讲得头头是道,蠢驴都能听懂。
汲汲营营,偷偷摸摸,不怕别的,就怕天道觉察。
门派韬光养晦,弟子源源不断,华霭自认万无一失,安心享受化真派的供奉,只为等待机会来临……可他的小莲衣突然销声匿迹,化真派莫名其妙覆灭,这其中隐情难辨,让他不得不深思。
总觉得,事情有了变数。
一开始,华霭便怀疑段离章回来的目的,要他完全放下戒心,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人心,最是善变。
但,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还能是什么时候,还不是那邪修……”
段离章将苏醒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
可她说着,忽的一顿。
之前她所讲述的化真派的故事,与她当年说给峻极听的,是同一个版本,只为哄骗,获取好感,绝大部分内容,均为信口胡诌。峻极喜说奇闻轶事,照此版本,又有改动,将故事收录于他的《西洲百夜随访》。
先前,她将当年的版本,原封不动地告知给了钟翊,与其交好,端的是换汤不换药的心思。
然而,真相是,化真派并非小门小派,巅峰时期的弟子数量,足以撼动大宗门。
化真的立派祖师,乃是眼前这貌似谪仙实则道貌岸然的邪魔,华霭道君。建立化真派的目的,无他,他所修炼血魂仙功,需要源源不断的人血。
历代掌门受他神魂操控,大力弘扬双修法门。掌门在改编的门派心法中,伪造“真仙”预言,便是要诱骗男女弟子诞下子嗣,好叫提供血液的人羊不必断绝。
斗转星移,化真派最终与邪教无异,却从未被道宗讨伐。
只因为这漫天背佛的腥红之地,叫做遮天墟,乃是独一无二的仙器,顾名思义,此仙器可遮蔽天道。
华霭闭关其中,又以此仙器为阵眼,几乎掏空了虎豹山地底,造了遮天大阵——化真派上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以人血为朱砂,以四通八达的密道为笔墨,刻印出了遮蔽天道、画地为牢的阵法!若非化真弟子,绝无可能发现隐蔽的化真派入口,因此,化真才能藏匿修仙界中,不曾遭人发现!
这一切的一切,成就了化真派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