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死了,剪刀只抢回来半截身体,剪刀为他男人买了口上好的棺木,前来吊唁的寥寥无几,但剪刀还是严格按照流程安葬了他。
荒山上插满了白幡,乌鸦伴奏着哭嚎,小孩儿却在土包上打闹。
剪刀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这时,石姬出现在她身前道:“抱歉,我没有找到你男人的遗物。”
“消失了也好,”剪刀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主人,你说人真的有来世吗?”
石姬摇头道:“我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剪刀整理好情绪,将祭品收拢起来,石姬想帮手却被剪刀阻止,剪刀默默将东西装上了驴车。
“剪刀就像做了一场梦。”
剪刀猛女欲哭的样子实在是让石姬无法带入,况且石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只要结婚两个陌生人就变成亲人了,只好问道:“黑夫怎么死的,按理说以你的战力想跑没人能拦得住你的。”
说到这个问题剪刀更沮丧了,本来还坚持不掉的泪珠瞬间滑落,哭声吓跑了四周的乌鸦,“剪刀没用!是剪刀害死了他!”
“具体情况呢?”
“我们正打算抢回城池,可打上去的时候剪刀突然肚子疼了,我男人替我挡刀被砍两半了。”
“肚子疼!?”石姬实在无法理解:“你就因为肚子疼所以输了?”
“可实在是太疼了啊!”
剪刀委屈巴巴的样子让石姬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伸手接触剪刀的肚子感受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剪刀,你怀孕了。”
“怀孕?”剪刀也愣神了。
“嗯,就是你肚子里有小孩儿了。”
剪刀听罢十分高兴的手舞足蹈,“我和我男人的孩子!”
石姬连忙阻止道:“别乱动了,回家好好养着,把他生下来吧。”“嗯嗯!”
剪刀恢复了笑容,转身竟抚着肚子走路,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扭捏的样子十分滑稽。
咸阳宫,嬴政这段时间不在自己常呆的那座小书房里,反而天天在正殿办公,石姬落在殿门前,发现台阶下跪着一对男女。
扶苏和他的母亲芈氏,芈氏保养的非常好,和她儿子跪在一起倒像是一对情侣。
芈氏和石姬四目相对,芈氏急忙拜礼,顺便拉着扶苏一起跪拜,“拜见殿下。”
“你俩为何跪在这里?”
听到石姬问话,芈氏有些高兴,连忙答道:“伐楚之役因为妾身亲族反叛,致使大败,妾身特来请罪。只是大王一直不肯相见,所以……”
见芈氏一脸无辜,我见犹怜的模样,石姬有些感叹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员,“这样啊,那便先跪着吧。”……
石姬转身进殿,一眼就见到里面端坐的一丝不苟的嬴政,石姬取笑道:“这么多年你这家伙还真是不长进,不但记仇还小心眼。”
嬴政非常不高兴的摔的竹简噼啪响,“师父是来看笑话的吗?”
“我哪敢啊?”石姬轻笑着跳上几案,“万一被你罚跪怎么办?”
嬴政脸色涨红,“赵高,叫他们滚!”
门口的赵高领命而去,嬴政再次摊开竹简批阅,石姬并不准备放过他,背起手,用一种咏叹调的语气说着:“既然六国覆灭的结果是注定的,那么过程如何并不值得在意。”
嬴政装不下去了,强辩道:“这次是有人叛乱!加上李信冒进!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
“小子。”石姬难得语气沉重道:“人都会犯错,但你为什么不想承认错误呢?”
“那是别人!”
嬴政显然破防了,声音也愈发大了起来:“我注定和别人不同!我注定和凡人不一样!”
石姬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骨子的自卑和傲慢,已经自己把自己按在案板上切割成两部分了,这其中蕴藏的疯狂让石姬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因为记忆告诉她,那是一个注定无法实现的梦。
“嗯。”石姬语气舒缓了下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再打一次!立刻动员全部的兵力再打一次!这是师父说的梭哈!历史的进程也不会改变!”
嬴政现在的样子还真像极了输光钱准备借高利贷翻身的赌徒了。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一个赌鬼。”
“人人都是赌鬼,师父。只是很多人都不认为自己在赌罢了。自诩不赌者,皆为输家。”
这时,赵高走了进来禀告:“大王,小主,派去通知王上卿的人回来了,报告说王将军身体有恙,不便入宫。”
石姬闻言看向嬴政,果然他刚刚冷却下去的脸又红温了。
但嬴政还是平复下来说:“快去准备好车马仪仗,别叫王将军等太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