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海也是那个时候才诞生了。梦海诞生之后，诸神告知现世，战争结束了，第三纪也结束了。”

契多弗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的历史课暂时上到这里。鉴于家里的咖啡豆昨天刚用完，我建议咱们去咖啡馆喝一杯咖啡，我听说有一家叫做‘九分半’的咖啡馆里用的苏塔拉黑咖啡还不错，正好去尝尝。”

他看了眼窗外，然后孩子般俏皮地眨了眨眼：“下雪天和热咖啡更配哦。”

“……”

也不知道怎么，伯萨莱斯不太下雪，然而在亚修的记忆中，那一天大概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雪景，鹅毛大雪很快就覆盖了街道，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亚修缠着围巾，一脚浅一脚深的走在雪地里，忍不住埋怨走在前面的那个白胡子老头。

在认识老师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在大雪天不好好待在室内，偏偏要跑出来逛街的，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问那个人：“你是不是神经病？”

而在认识老师之后，后面的那个问题就没什么问的必要了。

亚修一直都十分确认，自己这个老师脑子绝对不正常——正常人会好好的正神教派主祭不做，跑这里来给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当老师吗？

亚修没走过雪路，地上堆积的冰雪很快就浸透了鞋面，十个脚指头全被冻僵了。

他忍不住抱怨道：“老师，就不能明天喝咖啡吗？”

走在前面的契多弗脚步很稳，似乎对于这种大雪的天气习以为常：“我出生在一个常年下雪的小村庄，小时候最想的，就是能够喝的一点热的东西，咖啡、茶，什么都好，可惜家里穷，什么都买不起。最后实在嘴馋，只能自己出去找点蒲公英之类的野草泡着喝，苦里带着一点草木的香味，那个味道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所以我的习惯是，想到什么就去做，先做了再说。我想要成为超凡者，想要成为人上人，最后就成了教派主教。后来又觉得做主教没有意思，于是又不做了。这中间吃了多少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都做成了。”

他瞥了亚修一眼：“比起这些，这点雪算得了什么？”

“唔，到了。”

就在亚修低头思索老师刚刚的谆谆教导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门面稍显老旧的咖啡馆，从装修风格上来说，恐怕也有十几年历史了，现在不是人流高峰，看不出生意的好坏来。

门口有一个和亚修差不多大的，脸上带着雀斑的少女，正半蹲在地上，用衣服裹着一只干瘦昏迷的小猫。

少女不算好看，一对乌黑浑圆的眼睛，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却让她格外可爱，笑起来想必一定很甜美，可惜现在她的脸上只有关切和不安。

那只猫浑身毛被打湿了贴在身体上，看着就瘦骨嶙峋的。

它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到连身体都不太起伏，看样子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冬季了。

亚修根本就没看少女，他的视线集中在那只小猫的身上——他想养猫其实挺久了，可惜连自己都养不起，现在看着这只可怜的小猫，心生不忍。

契多弗看着这一幕停下脚步，突然问道：“想救它吗？”

亚修犹豫了一下，摇头：“不。”

“哦，为什么？”契多弗饶有兴致，好奇地问道。

亚修冷漠而聪慧地回答：“因为我救不了，如果让你帮忙的话，肯定有代价……我多半承受不起的代价，为了一只猫，不值得。”

契多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他爽朗笑着，欣赏地抚摸着亚修的脑袋道：“不错，万物皆有价码，只需等价交换即可，这就是知识之神超凡体系中，契约交换的核心本质。”

“那么去摸摸它吧，记得送她一程——这就是你请求我，救它的代价。”

契多弗微笑着推了推自己还在踌躇的弟子，这个少年在老师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多了些属于孩子的雀跃和童趣。

而他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略带青涩的少年，蹲下来轻柔抚摸小猫的背影。

还有那个怀抱着小猫的，温柔善良的少女，神态清醒而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