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时间倒推回几个小时以前。
黑街的入口处。
温彻斯把手里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扔给了诺顿，然后满脸挑衅地朝着聚集在黑街入口处的人群比了个通用手势。
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一群渣滓……嗬嗬，这个欢送仪式可真是别出心裁。”
诺顿和另外两个队员对视了一眼，充分感受到了自己这位新任队长的桀骜不驯。
被几十道阴冷的目光注视，还能谈笑风生的人，用桀骜来形容，可能都有些谦虚了。
他们刚刚出黑街的时候，这些人一点一点聚拢过来，几乎是盯着他们一路目送出来的，也就两个队长不当一回事情，三个队员多少都感觉自己双腿有点软……
伯萨莱斯的人都知道，黑街这些人，无法无天才是常态。
肖恩瞥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里面有超凡者，黑街的主人养着他们，可不是吃闲饭的。”
“所以，小心。”
温彻斯表情写满了跃跃欲试：“啧，那可真是有趣，所以他们就这么看着我们带着这位离开？不上来动动手？”
“因为你带走的是深渊歌者的信徒。这些疯子的所作所为，本身就是在破坏黑街存在的基础。”
肖恩一语中的：“人要是都死完了，黑街赚谁的钱？”
温彻斯哼了一声：“还真是个烫手山芋。”
温彻斯懒得再看，反正对方也不打算动手，最少现在不打算动手。
“话说，他们很多人都拿着武器啊，我之前也碰到两个拿着枪的蠢货。这要是在凯尔勒德，早就被枪毙了。”
嗯，他不说还好，一说诺顿就感觉自己胃又在翻涌了。
“所以这里是伯萨莱斯。”
温彻斯忍不住吐槽：“我讨厌官僚主义，偏偏伯萨莱斯是王朝里官僚主义，还有官商勾结最有名的城市。”
他摇摇头，硬生生扯住肖恩肩膀把他拖走了：“算了，走了走了，这麻烦以后再说，反正是我的麻烦，你少操心。对了，以前在首都的时候总是你请客，还回来还回来。”
“你们三个先回去，我和肖恩队长去喝一杯。”
诺顿他们傻眼了，在后面大喊：“队长，有事情怎么办？”
“自己处理……除非是大案再来找我。嗯，虽然你们估计不一定能找到我，那么就去找副队。”温彻斯打了个哈欠，态度惫懒。
后面诺顿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家队长把板着脸的肖恩队长拉走，又看了看那团恶心的血肉，还有街口不怀好意的人群，只感觉画风一度十分微妙……
“散了散了，TMD，队长都不怕我们怕什么？扣的又不是我们的工资。”诺顿往自己嘴里塞烟的时候，上下嘴皮都在哆嗦。
另外一个队员瘪了瘪嘴，眼神飘忽：“问题来了，我们怎么回去？”
诺顿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那团血肉，撇过头捂住了嘴，嗡声道：“回去个人让局里派车吧，这东西拿在外面影响不好……外面做生意的谁能载这东西啊？载一趟今天一天生意就不用做了。”
“你吐没吐？”
“早就没啥好吐的了，”诺顿脸色惨白，“我怀疑再吐的话，我得吐隔天的酸水了。”
“……算了，别说了，想想酸水也挺恶心的。”
“哎，下雨了。”
诺顿抬起头，冰冰凉凉的雨丝飘落，似乎冲淡了些血腥气。
宛如换了人间。
“下雨了。”
肖恩嘴角微微抽搐：“你带我去哪？”
他看了看那只拽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放手。”
温彻斯笑嘻嘻地叼着烟：“我才来多久？该你选地方。”
肖恩无奈地问：“咖啡？酒？”
温彻斯想了想：“都快晚饭点了，吃晚饭去吧，听说伯萨莱斯的特色牛排很不错？”
“……”
肖恩突然记起来，这么几年没见，自己都忘记了温彻斯最大的特点了。
这人从小到大，他主打叛逆啊！
黑街是在东区的，这边有一家很不错的小馆子，亚修以前带肖恩来尝过一次，生意很不错。
东区的餐厅其实不算少，但绝大部分餐馆，主要针对的客户，是那些上工疲惫了一天，急着回家休息的工人。
对于他们来说，各式做法的土豆，口感极差的面包，还有一小碗汤——这些才是最适合那些，每天收入可能都不到一百纳尔的工人们的食物，别忘了他们中大多数还有家人要养。
至于饭菜的质量、餐厅的环境……
得了吧，绝大部分住在东区和码头区的人都没有那些穷讲究。
肖恩带着温彻斯在狭小逼仄的街道里面穿行了几分钟时间，才找到了那家没有挂招牌，外面看起来就很有年头的老饭店。
他们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收银台后面坐着的，挺着一个硕大肚子，长着浓浓黑白络腮胡，面色红润，还长着红通通酒糟鼻的老板吹响了嘹亮的口哨。
他举起了自己手中泛着细密泡沫的酒杯，热情问候：“啊哈，两位客人来的真早，晚上好！正好刚到了一批牛排，五成熟的煎牛排再搭配一杯冰镇麦酒怎么样？唔，对了，你们需要毛巾吗？”
里面的餐厅环境其实保持的还不错，远比外表来的让人惊喜，海盗风格的装修透露着狂野的气息，偶尔能发现一两件格外有趣的小饰品——比如来自海边城市，以渔业发达著称的布卡托尔的贝壳串。
肖恩他们来的时间偏早，远远还没有到东区这边正常下班吃饭的时间段，店里空空荡荡的。
温彻斯用老板提供的毛巾擦干了头上的雨水，嗅着空气中的香气，迫不及待地搓着手：“老板，你家的红酒酱汁味道不错，配的是什么牛排？来一份这个。”
老杰克经营这家小饭店十几年，以前是跟他的父亲一块，现在是和他的儿子一块，绝对是祖传的手艺了。
听到这顿时用力拍着柜台，挤眉弄眼，得意地说道：“您的鼻子可真灵，这可是我家十几年的老秘方！”
肖恩面无表情地悄悄吸了两口气，却什么都没嗅到，正好确认了一件事情。
温彻斯的先祖，应该是人类忠实的好朋友，反正和他不能是一个祖宗。
老杰克嗓门嘹亮地朝厨房喊道：“杰克，一份五成熟经典牛排套餐！多煎一个鸡蛋。”
“好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