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没事吧?”素来亲善贤德,被称作八贤王的楚珒,此刻完全顾不上去管自己悲惨报废的奢华豪车,急切询问道。
将受惊大哭的孩童还给母亲后,晏离非敛衽屈身,平静又柔婉地向他行礼:“离非莽撞,冲撞了殿下鸾驾。”
少女优雅伏低的长颈,沐浴在晨光里,隐隐见如玉肌肤上纤细的绒毛,可爱又娇嫩。
与记忆中某个娇怯的身影,恍然重合。
那个人,永远是这样,婉娈又柔顺地弯下长颈,将最脆弱又致命之处置于人眼前。
可她又不是她。面前少女平静自若,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那样濒死地境地。若换作是她,大概早就哭得梨花带雨,站立不住了。
迎着那炫目的晨光,庆王楚珒眯起眼,淡淡道:“快免礼,你舍身救人,勇气……”
脑中一空,他微微启唇,却忘了要说什么。
那看似泰然自若的少女,缓缓抬头。她长了一双如梦似幻的眼,春水般柔婉的眸子里,像是起了一场终年不散的大雾,萦萦袅袅,似是聚了说不尽的清愁,终于凝成一滴摇摇欲坠的泪。
蜿蜒,滑落。
不多不少,只有一滴。
她娇弱的脊梁可以弯伏,却绝不会折断。她如雾的双眸可以落泪,但绝不会崩溃。
至柔,又至韧。
仿佛陡峭雪峰顶上,一朵迎着霜雪傲然绽放的娇莲,是这人间风霜里,至美一景。
一瞬间,楚珒无法控制地伸手,想要去抚摸她柔软地鬓发,却听一旁有男子拖着隽永的尾调,懒洋洋笑道:“哟,八弟真是知礼,初次见面,就忍不住要上下其手了。”
眼中旖念尽散,楚珒顷刻收回手,冲马上男子恭敬道:“四哥教训得是,子珒感于此女子挺身相救的义举,一时忘情,确实是失礼了。”
血色赤马上,男子漫不经心俯首看来,雅如优昙的面上笑意慵懒,这笑却未达眼底。盯着晏离非的目光,静冷而幽深,看不出一点涟漪。
得了,第一次见面,撞破人家暗室偷欢,第二次见面,人家看她纵火行凶。
这一次更带感,她被人家撞破当街设计勾引亲王,险些丧命蹄下。
他和她之间,算不算冤冤相报何时了?
楚玥眯眼,看着晏离非的目光从庆王身上转到自个身上后,眼中的娇怯倔强一扫而空,一双眸子灼灼如星,像是利刃折射烈阳,刺目一亮。
这女人对着自己,总是翻脸快如翻书。
“不怪你会失礼…便是本王…也要。惊叹…”他饶有兴致的将手中丝帕向晏离非一招,见她目光追随着那丝帕,面色一黑,不由满意的笑了,“这位勇女子,丢丝帕、抛披帛,的确是好大胆子,令人、见而、忘情。”
“不敢不敢。”晏离非看着他毫无笑意的眸子,也慢慢笑了:“比不上宁王殿下拆车轮、斩马首,胆大包天,令人、见而、忘俗。”
她快步走到血色赤马下,踮脚伸手,捉住那丝帕一角,笑意愈发温柔:“殿下,这丝帕乃臣女贴身私物,落在外男手中怕有似相授受之嫌,平白惹人闲话,劳烦您,物归原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