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如瀑狂涌而出,顷刻浸染了欧阳青烈的衣襟,也染红了他身下的床榻被褥。
欧阳青烈身体微微颤抖,却未发出丝毫痛呼声,唯有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柴刀递还给了原本的主人。
自刎无疑是一种极度痛苦的死亡方式。
一旦颈动脉被切断,人体大脑所连细胞迅即陷入无氧状态,而大脑在无氧状态下仅能维持短暂的六分钟。
这六分钟。
就是地狱在人间的投影,每一秒都充斥着难以言表的剧痛与窒息。
王伊祁自然不会在此苦等。
这场戏已经结束,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他再度立于纪朝贵僵硬的尸身之前,目光锁定在了对方那张死灰般的面庞。
收场自然要有属于它的仪式感。
比如。
传首示众!
王伊祁手腕微微一抖,柴刀在空气中迸发出一道凛冽寒光,划过短促而凌厉的轨迹,猛力剁在了纪朝贵的脖子之上。
不得不说。
这是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
生死的界线似乎变得模糊而混乱。
房屋之中。
有着活人,也有着死人,以及半死不活之人……不止有活人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也有活人在割死人的脖子。
而那位徘徊于生死边缘之人,则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着一切。
柴刀刀锋甫触纪朝贵的肌肤。
便发出一声闷响,仿佛尚保持着器官活性的皮肉在哀鸣。
王伊祁力道沉稳,刀锋过处,骨肉分崩离析,血珠在刀光闪烁间飞洒,恰似红梅凌霜斗雪,绽放于夜色之间,凄丽而冷艳。
这柴刀说来并非出自名家匠手,亦非什么利器,只是王伊祁最初在一名土匪喽啰手中所夺。
但不知为何,用起来却是出奇的顺手。
它在纪朝贵颈项间狂舞,每一次切割都伴随着肌肉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那维系头颅与身躯的最后一丝牵连,在接踵而至的反复切割下愈发薄弱。
直至某一刻。
刀锋猛然一沉,纪朝贵的头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线,脱离了颈项,滚落于地,可见其双目依旧圆睁,满是惊骇与不甘。
王伊祁手腕轻轻一摆,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血珠沿刃滑落,而后稳稳收于身侧。
他俯身捡起头颅,那湿漉漉的血迹沿着指缝滑落,滴滴答答敲击在地面之上。
紧接着。
王伊祁步履沉稳,缓步向着屋外走去。
月色之下。
两派人马依旧激烈的火并着,刀光枪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
说是两派也并不太准确。
张义寿眼下身边的人马,只有寥寥几人而已,且个个面露惊惶,气势已明显颓败。
而纪朝贵麾下的党羽,还有将近二十人余人。
王伊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的头颅赫然在目,这颗头颅瞪大的双目,在此刻成了最为震撼人心的京观。
整个战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
无论是浴血酣战的张义寿,还是纪朝贵一系的残留人马,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王伊祁手中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