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祁将老妇人的尸身用床单覆裹，向着身边的少年贼寇说道：

“走，出去，挖个坑把人埋了。”

任鸟飞闻言当即喉头一紧，强行咽下一口唾液，心跳仍如擂鼓。

但他终究还是挺身站起，满腹疑窦地询问：

“祁爷，有这个必要吗？我们跟这个老太婆毫无瓜葛……”

王伊祁并未详加解惑。

而是径直将床单裹住的老妇人尸身抛给了任鸟飞，随后便在屋内搜寻可用于掘墓的铁锹。

任鸟飞接过尸身后，纵然内心惊骇，却仍坚毅地将之稳稳扛在肩头。

然后便听对方说道：

“世道轮回，因果相连，今日你助其入土，即是在种下善缘，以免将来自己落得个无人送终，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再说，我们今晚要到这儿过夜，若是你不忌讳与一具肿胀的尸体同寝，我也并没什么异议，毕竟我并不畏惧阴魂。”

任鸟飞闻此言，虽未言语，但还是点头应允。

老话说：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即便任鸟飞对这类礼俗并不十分讲究，但他实难忍受与一具尸骸共居一室。

于是。

二人遂携带简陋工具，踏入近旁幽静的密林，开始了挖掘墓穴的工作。

王伊祁手持铁锹，力贯双臂，在一次次挥舞中深挖硬土；

任鸟飞则耐心负责理碎石、移除石块。

不多时。

一个足以容纳老妇人遗骸的深坑赫然显现。

待坑洞挖成。

任鸟飞轻手轻脚、恭敬地将老妇人的遗体，轻柔安放在坑中，而后细心地覆盖上泥土，最后堆砌成一座朴素无华的小坟茔。

王伊祁口中默默低声诵读超度亡魂的咒文。

而任鸟飞则寻得一块石头，象征意义竖立起了一道无字碑。

整个过程中。

二人并没有多余的言语，始终保持缄默。

待最后一捧泥土落下。

一切安排停当。

王伊祁正欲返身回屋之际。

却瞥见原本对这件事稍有抵触，不愿意行此事的任鸟飞，竟对着新筑的坟茔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幕引得王伊祁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看向了少年贼寇。

于他而言，对方刚刚说的其实很正确——一个陌生人何必相助？

因果报应。

对于任鸟飞而言，确是一种合理的逻辑。

但对于身为术士的王伊祁来说。

却是应该追求不涉因果纠葛的行为准，万事万物，欠下迟早要还。

他之前未曾干预，亦未直接参与火车抢劫行动，背后的原因正在于此——一旦插手他人生死，便难免牵扯进因果循环。

至于杀人除恶就又是另外的说法了。

金刚尚且有怒目护法之时。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而且王伊祁虽然生性凉薄，又身为术士，深知因果纠葛的危害，但骨子里却藏着一丝近乎偏执的不安定。

这种矛盾就导致了。

杀人积攒的业力与除恶获取的功德，明明不能互相抵消，依旧保有因果。

但还是让他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