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丁令有些颤抖地缓缓看去,对方果然也正看向自己。
眼前中年男人的面孔极其眼熟,他的面部已不复当年那般棱角分明,岁月揉搓雕刻了些许柔情,只剩下黑中带白的短发还盎然如故,一根根不屈地刺向前方。
他也光着身子,倒先笑了。
爸?!
这笑容同记忆中的父亲一模一样,死气丁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神似自己父亲的男人眨眨眼,食指指指碗里,又示意不要出声。
至此,死气丁令终于在被恐惧和食欲意识中催生了一丝离席的想法。
“可我们的魂经还在……”鱼头人忍不住又开了口。
“行了!师父长师父短的!你们好师父的骨肉还在这锅里呢!吃饭时候能不能跟俺说点开心的!”猪头人反手给了鱼头人一掌,使得鱼头男本就肿涨的头部似快要爆出浆来,而鱼头男就要一个不稳后仰下座位之时,竟一个打挺硬生生以270℃的钝角把自己掰了回来,拿起中年男人的酒杯就往嘴里灌。
嗯?
桌上剩下的五个,什么时候连坐到一起了?
死气丁令分明感觉到身下的座椅虽然没动,却也渐渐传来一股吸力,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吃太多,可方才左转回身时,肚子却是艰难地从桌边擦过。
下意识地,死气丁令看向火锅,可这桌上哪里有锅?只有无数三指宽的飞虫从桌面中心的腐败肉洞中喷泉般冲锋而出!
左手边现在坐的只有一个,是那无头男,他吃了只飞虫便要去弄调料。
“嘭!”
无头男起身的同时,死气丁令头顶魂压竟直接翻了十倍!上身当即失控地直撞向桌面,晕头转向之余,也被桌面死死摄住,只得无力地趴着,眼看着自己脑袋离那桌中肉洞愈来愈近,不断有蠕虫雨落在背。
“快跑!”死气丁令朝那仍在饮酒的中年男子几乎是挤出最后的力气吼道。
似无人听闻。
中年男子只莫名地望了眼暗门,似醉非醉地晃了晃头。
就在死气丁令要一头撞进桌中肉洞之时,第二位离席的食客座位上忽地光芒四射,凝成一具稀薄的人形,盘腿稳稳坐于其椅上。
得益于此,死气丁令身上魂压骤减,勉强能回到自己座椅,扶着桌边感受方位。
“油桃怎么没了?”无头男冷不丁在调料台问道。
“有的有的!”鱼头男连忙起身,一路小跑到旁边的行李堆翻找起来。
可惜死气丁令脑中昏沉,想起身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又被魂压压得重重撞在桌面,将后者表面的枣色漆面都撞裂开来。
桌子挨此一击,竟呜呜地啜泣起来,桌面瞬间折叠,肉洞口径陡增,势要将死气丁令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