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转头，凝视着她，漠然道：“几千年来，你们无靥人还是这么喜欢用肉体当做手段，忘记当初是如何被驱逐出神界的？”

青岚往霎时变了脸色，心神大震，紧锁眉头，惊疑不定道：“你是何人？”

清羽漠然道：“我是谁你无需知晓，你们与玉衡府合作，四处借以云韶坊，收集欲念用以自身修炼，不也是为了在三界再度融合之时，留得一份机缘？”

青岚退开数步，眼神变的凌厉，重新审视白衣少年一番后，已然猜到他的来历，问道：“天界的人？你们已经找到进入人界的法门了？你们有何图谋？”

清羽并未否认，漠然道：“替我转告贪狼，停止他的动作，归顺于王母，替王母收得分裂的气运，十年一到，天兵天将便会降临，清洗世间，届时，若是他效忠于王母，尚可留得一命，若不然，必将尸骨无存。”

青岚双眸闪动，少年所说完全正确，魔域共有三脉，无靥人便为其中最为多变的一脉，能幻化万千，无人知晓她们真正的面容，甚至性别，这一脉脉首便被为贪狼。

自百年前被人、妖二族重创后，她们便一直潜藏在暗处，休生养息积蓄力量，知晓她们存在的人寥寥可数，甚至连刘樊重也不知晓。

她死死盯着清羽的脸，欲要从他脸上寻出破绽，但终究无功而返，沉思良久，终而肃穆道：“此事，稍后我便禀报给贪狼大人。”

清羽在胸前一挥，一道黑羽凭空于他手中浮现，他将黑羽递去，漠然道：“将灵元灌入其中，我便会有感应。”他绕过青岚身旁，沿着楼梯离去。

青岚持着黑羽，心神不宁的回到屋内，从梳妆台的抽屉隔间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铜镜，只是这铜镜并无镜片，照不出任何人的模样。

青岚凝神，一股比刘樊重还要浑厚几分的无色灵元将铜镜覆盖，转瞬便有一道模糊虚影浮现，虚影沉浸半晌，竟就此开口道：“有何要事，动用无面镜。”声音杂糅许多，缥缈空灵。

青岚将方才听闻的一切转述，黑影沉寂片刻，回道：“此事我已然知晓，我会禀报贪狼大人作定夺，近来上官若谷在四处寻觅大人踪迹，其手下修士亦在各个人族城池围剿我们，你且记得小心为上，切莫完全信任玉衡府。”青岚微微颔首，虚影转瞬散去。

“咚咚咚”，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名老鸨隔着门小声道：“青岚小姐，那位少爷朝城外走去了，咱们是否要将他留下来？”

青岚持着黑羽发愣，淡淡道：“不必留。”

老鸨应了一声便离去了，屋内一片沉寂。

………

癞道人出了云韶坊，估摸着又到了去城守府收药材的时候，他略微琢磨了一会儿，便先是买上了几十人的吃食，转而回到药济坊，将门关严实，上了锁，下了地道当中。

他将吃食分给孩童后，沿着地道继续前行，足足半个时辰，才到了尽头，他将盖在上方的木板推开，一同被推开的，还有掩盖的一簇杂草和几捧泥土，这一处离天哭城并不远，不过正巧有一道斜坡挡住城墙上府役的视线。

地道洞口旁，用木板简陋的绑着几具已然死去的孩童尸体，癞道人叹一口气，掏出一块银钉放在地道盘，将童尸拉入了地道中，再从里面将出口关上，拖着童尸回到药济坊正房，估摸着砍下一条手臂，擦了擦满头大汗，这才拿着手臂和药葫芦朝城守府行去。

癞道人自然没有受到阻拦，等他入了城守府中，便是见到刘樊重斜卧在台阶上，他当即笑道：“刘大人还是这么洒脱。”

刘樊重抬头望他一眼，笑道：“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癞道人神色不悦，从怀里掏那只手臂，嫌恶的扔到地上，骂道：“这小子太过愚笨，被我杀掉，炼丹年纪过大，幸好这小子是净体境，我便将他拿来泡了一缸净心，到时一定请刘大人尝尝，新药童之事，就得劳烦刘大人你了。”

刘樊重笑笑，站起身子，行至癞道人身前，重重拍了拍癞道人肩膀，大声道：“将药材抬过来。”

三名府役从监牢里抬出几个大箱子，癞道人故意咧开嘴笑，像是见到猎物的狼，他顺手将腰间的药葫交了出去。

刘樊重将手收回，将药葫接过，抖出一颗丹药，笑道：“你最近的丹药质量可是越来越次了，怎么，是我们药材提供的质量不够好吗？”

癞道人脸上浮起一股恼意，赶忙道：“别提了，最近被云韶坊的鸨儿缠着，火候没能照顾好，还请刘大人谅解，此后一月，绝不再去。”

刘樊重扯起嘴角，眯眼笑道：“云韶坊的小妮儿确实勾人，让人难以割舍，道爷也得注意注意，分清利弊，炼药才是要事，好了，药童的事我会替你注意，小的们，替道爷抬到药济坊。”

癞道人赶忙拱手道谢，跟着几名府役将箱子抬出了城守府。

先前捡到字条的府役这时走进来，拱手道：“大人，属下查到，癞道人每次都会买数十人的吃食，云韶坊当日的确有鸨儿见到那贼人的模样，正是一名布衣少年，药济坊也皆都搜查过了，除了癞道人自己居住的正房，并未搜查出其他踪迹。”

刘樊重微微颔首，淡然道：“去领赏吧。”

府役面露喜色，拱手退去。

刘樊重垂头，凝视着癞道人扔在地上的手臂，喃喃道：“你我二人，从流浪之时便相识，一路历经艰难走到此境地，没想到竟也如此瞒我。”

他转而双眼充斥怒意，一挥手，一道黑芒激射而出，将那手臂炸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