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琢磨,长沙郡固然可以,桂阳郡就隔稍远,征调百姓过来,就算江陵出一半口粮,百姓负担怕也颇大,得不偿失……
数百里来返路程征调百姓,的确容易惹得民怨,刘禅还是熟知这点的,尤其古时的道路特别难行。
他曾攀登过江陵最高的女墙楼,见城口丈宽的夯土道路,只到莫约三百丈远的城外土丘就没影了。
剩下全是积年累月,由人马驶踏出的野路与小道。
在城内,下雨走快些,还会泥溅腰腹。
刘禅合起便面,复道:“关将军在青泥山击破乐进,使其率残兵败回襄阳,临沮至宜城一带,归荆州所有,江陵以北沃壤三百里,可耕田无数,为何不物尽其用?”
庞统佯装不知,笑问道:“何谓尽其所用?”
刘禅不满撇过,还要我给你上课是吧?
避而不答,反问道:“听说曹操在北方多有屯田,持官牛者,官得六分,士得四分,自持私牛者,与官中分。以致能得谷百万斛,所在积粟,仓廪皆满,但百姓父子夫妇终年耕耘,所得粮食不足以自存,遇到灾荒年祸,家有贫瘠者卖儿卖女,卖妻不在少数。”
刘禅心里却在想:“阿瞒嘴念着白骨露于野…念之断人肠,可该杀的杀,要屠城的屠城,难怪经常头痛发作,怕是癔症不轻。”
豪强分田奴民耕种,也是实什收税五,曹操屯田不比豪强好到哪去。
况且屯田对于庶民而言,只有短期的效益,在颠沛流离的乱世,聚拢流民恢复生产,时间一长对百姓有很大伤害。
生有终身之勤,死有暴骨之忧。
……
想及此处,不由偷偷叹气,生为此世黎民百姓实为艰苦,不赡衣食,且流离沟壑,死如草芥。
刘禅抚掌笑道:“听闻我父曾经说过,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
“现今江陵北边可开耕田地,不如授田贫者,使耕者有其田,耕耘十年为其所有,募充百姓。
以乡里依山筑垒,平地建坞,军农合一,招百姓为士卒加以操练,可抵御曹操。”
庞统越听越伸长脖子凑过来,还边思索着可行之处。
刘禅笑容可掬,继续道:“江陵西南的耕田,可授以军田,但凡军中立功者,授田后减免赋税……多立功者,可选为学官僮子。”
图穷匕见,这两项加起来,对百姓而言,才是真正的绝杀。
汉武帝时已令天下郡国立学校官,有中央太学、郡学、县校、乡庠、聚序等官学。
非豪强子弟与孝悌立田力不能进,因为学出来,就可以为吏,哪怕是乡县小吏,那也是百姓做梦也触及不到的铁饭碗。
可是现在,却被刘禅直接摆出来了,只要立军功,就有机会。
好比挖金矿,本来是日复一日拿俸禄工作,上头说现在谁挖到金块,就能平分一半,反正都要挖,那还不把铲子给抡断,谁要不让其工作,断人钱财,如同杀他人父母。
当保家与卫国,两者被结合到一块儿,曹魏和东吴也不是不能干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