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筝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到二楼,每扇门都紧闭着,罗述走到202门前,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用红漆涂的号码,确认无误后,把钥匙插进锁孔,然后轻轻转动,一下,两下,门开了。
她慢慢推开门,等门打开到能基本看全整个房间时顿了一下,而后一次性将门完全打开。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柜,床头的墙上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床上的被子也乱作一团,床单皱皱巴巴拖到地上。房间里鸦雀无声,邓岳平不在。
两个人都短暂地怔愣了一下,罗述先反应过来,一边戴上一次性手套一边往里走,晏筝也跟着走进去。这房间实在太狭窄,两个人站在里面都显得有几分拥挤。
床脚放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行军包,证明这里还住着一个外来的人。
晏筝走到窗户边,将那扇已经蒙满灰尘只透光不透明的窗户推开,探头向下望去,蓦然发现这家宾馆楼上的视野竟意料之外地广阔。
“罗队。”他回身叫了罗述一声,“从这里能看到我们过来时的路。”
罗述迈步过去,往外看了一眼,面色凝重。
能看到他们来时的路,就说明邓岳平很有可能知道他们过来的事,也许已经事先跑了。
“是恰巧不在,还是真的跑了?”
晏筝自言自语似地问,罗述没作声。
他们又在房间里四下检查一番,最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部旧手机。
夏邈定位到的就是它。
“这是他不小心弄到床下的,还是故意藏的?”
“手机都没带走,估计不是恰好出去了。”
罗述利落地将手机装进证物袋,转身往外走:“去楼下查监控。”
“邓岳平是22号来的松安,就从那天的监控开始放。”
“好,好。”
身后站着三个警察,老板娘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手忙脚乱地调出监控画面,打开倍速回放,把显示屏往一边挪了挪。
没有人说话,这不大的前台与门外就隔了几步远的距离,一扇玻璃门夹在中间,像分开了两个世界,一个吵闹一个阒寂。
“要,要不……”老板娘怕打扰他们的注意力,小声开口,“您坐这来看,我上别处去?”
罗述点点头:“谢谢。”
“不碍事不碍事。”老板娘赶紧把空让出来,匆匆移到别的地方。
他们盯着屏幕看了十几分钟,几乎连眼睛都忘了眨,韩曦然先看得眼酸,抬手揉了揉,刚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去时,嘴就先比脑子反应过来,突然出声。
她指着画面某处:“是这个人吗?”
所有人闻言都将目光汇聚至那处,罗述眉头拧紧,端详良久:“没错,是他。”
她抬眼又看向左上角的时间,4月22号22点43分,和邓岳平订的火车票时间基本吻合。
“他是一到松安就先来了这家旅店。”
三人围坐在电脑前,看完了直到他们过来的所有监控。
邓岳平在23号出去了一趟,上午十点左右离开,下午两点多才回来,没人知道这期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今天上午七点多又离开了旅店,下午一点多回来,这个时间段几乎与死者遇害时间重合。晏筝抬头与韩曦然对视一眼,又看向手捏着下巴一言不发的罗述,三人都没作声,各有所思。
下午五点四十七分,邓岳平突然又从楼上下来,行色匆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旅店,五分钟后,罗述他们就走了进来。
结果太显而易见,看上去好像所有答案都藏在了这段监控里,几乎让人下意识地就把所有时间线串起来了,明了到令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地步。
“把邓岳平所有出入旅店的监控录像拷贝一份带回去。”片晌后罗述开了口,“我去给局里打个电话,申请调派人手,全城搜捕邓岳平,他的手机和身份证都没带,应该跑不远。”
“好。”
罗述走到外面去打电话,晏筝和韩曦然取出备用U盘,插到电脑上导入录像。
做完工作三人离开旅店,赶回市局。
“咱们先吃点东西再回去吧罗队。”路上韩曦然突然提议,“你们饿不饿?”
罗述还在埋头看黎忆潇刚给她发来的尸检报告,根本无暇他顾:“我不饿,你们去吃吧,我在车里等你们。”
“怎么可能?咱们中午吃的饭是一样的,我都肚子打鼓了你还不饿?”韩曦然一脸惊诧,但她对罗述习惯性地废寝忘食了然于心,一眼就识破了谎言,“我说罗队长,您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吃顿饭的时间不耽误破案。”
“对啊罗队,我觉得曦然说得有道理。”晏筝附和道。
罗述看报告看得认真,对他们俩这一唱一和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往脑子里去。
“就这么决定了。晏副,前面有家饭店,就去那。”韩曦然不容反驳地大手一挥。
晏筝把车开到饭店门口,罗述要被他们拉下车的时候才回过神:“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不饿什么不饿,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韩曦然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表情,坚定不移地要将罗述拉进饭店大门。
罗述拗不过她,只能跟着进去了。
但三人心里都很清楚,现在正在全城搜捕邓岳平,局里还有很多问题等着处理,不能真浪费太多时间。他们在餐桌前坐下,每人点了碗面,速战速决。
“罗队,你觉得凶手会是邓岳平吗?”韩曦然嗦着面条,口齿不清地问。
“我觉得会不会没什么意义,得听证据说话。”罗述说,“目前也就只能证明他可能有作案时间而已。”
“你呢晏副?”
“我也觉得不好说。”晏筝道,“不过目前好像确实他的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