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让他走了?”罗述刚回到办公室,大伙就凑了上来。
“我都看出来这人身上藏着事儿了罗队。”邹朝飞瞪着眼睛。
“这个程越比邓岳平难审得多,一回两回地套不出话。”晏筝替她解释道。
“嗯,”罗述点头表示认可,“最好还是先从邓岳平身上下手。”
“有道理。”韩曦然顺势坐在身后一张桌子上,“邓岳平感觉比较好骗,吓唬吓唬说不定就都交代了。”
夏邈把她拉下来:“坐你自己桌子去,别坐我的。”
韩曦然撇撇嘴。
罗述的目光穿过人堆:“周澜,你带着小顾,暗中盯着点程越。”
“是!”周澜话少,做事却果断靠谱。
邹朝飞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望向罗述:“那现在要去审邓岳平么?”
“审。”罗述点了下头,但没急着立刻去审讯室。
现在他们手上的线索太少了,完全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方向,不能只寄希望于从嫌疑人嘴里问出点什么,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自己去找。
“曦然跟我去审邓岳平。”她道,“晏筝,你带一队人,再去一趟惠安小区吧,这次扩大范围,地毯式搜索,放仔细点。”
“夏邈,继续尝试定位米秀兰的手机,凶手既然带走了它,那上面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
她扫视过一张张略显疲惫的脸:“六点之前回市局开会总结。”
一群人四散开,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罗述喝了口水准备开始下一场审讯。
“罗队,你要歇会儿吗?”韩曦然看着她,“反正邓岳平一时半会儿跑不了,你先休息一下再去审也来得及。”
“不用。”罗述先推开办公室的门往外走,“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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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审讯室不同于刚才的2号审讯室,这间的年龄比较大了,很久没有修缮,墙皮剥落成斑驳的模样,强光灯照在上面,像一块块丑陋的疤痕。
邓岳平被带过来铐在桌子上,关押一个晚上后,状态看上去更差了,头发泛着油光,脸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有些浮肿,更不用说脸色如何了。
“邓岳平,昨晚休息得怎么样?”罗述平静地开口,“市局滞留室的床睡着舒服吗?”
邓岳平似乎没有听清楚问题,稀里糊涂地一通应声。
“想了一晚上,想清楚要不要说实话了吗?”
这个问题一落地,邓岳平整个人都僵住了,低着头,眼睛死盯着自己的双手,大脑挣扎着在混沌中运转。
见他仍不吭声,罗述继续道:“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问题吗?”
邓岳平犹豫着,还是只会点头。
“第一,为什么突然来松安;第二,23,24号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第三,我们查到21号米秀兰给你打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你们说了什么。”
三个致命的问题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但邓岳平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这些问题的答案被警察知道了,那就不只是米秀兰死了这么简单的事了。
“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罗述接着说,“不过你不会觉得这半天我们什么事也没干吧?坦白说,我刚刚审过一个人,现在我告诉你这个人名字叫程越——你不妨猜猜,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话的同时,罗述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邓岳平,清晰地看到“程越”这个名字一说出口,邓岳平就有了明显的反应,他跟程越一定认识。
“不、不是……米秀兰的死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是谁杀的她!程越那狗日的话不能信!”邓岳平的表情像被撕裂了一样狰狞,“他说了什么?他是不是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不能听他胡说!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既然想把自己撇干净——”罗述突然抬高音量,竟生生把邓岳平那野兽发狂的气势给压了下去,“不如先解释一下,你跟程越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程、程越……”邓岳平好像到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着急把不该露的露出去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他——他不就是米秀兰要二婚的男人吗?我认识他很正常!”
“是,我没说不正常。”罗述的语气依旧平静至极,“我只是让你说一说,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你跟米秀兰十几年没有联系,怎么她一要再婚,你不仅突然来了松安,甚至还认识她再婚的对象?”
邓岳平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刚刚说程越的话不能信,你为什么会觉得程越会说对你不利的话呢?还是你很了解程越的人品?”
“我……”白炽灯下,能明显看到邓岳平的额头上铺满了细密的汗珠,间或有一两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
“想一想,”罗述两只手搭在一起,身子稍微前倾,“你要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邓岳平低着头沉默许久,才终于抬眼看向她们:“我想喝口水。”
罗述眉头一松,朝监控招了招手。
不大会儿,就有人端着一杯水进来,给邓岳平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年近半百的男人捏起那个一次性纸杯,颤颤巍巍地递到嘴边。他不是喝水,而是木然地往嘴里灌,他的注意力完全没在杯中水上。
“我前天……23号,其实是去找米秀兰了。”
“几点到几点?在什么地方?”
“就中午那会儿,十一二点吧。”邓岳平说,“在他们厂子那,就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就那时候见到的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