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啊。”
罗述一进家门,就看见了付爱青来回忙碌的身影,她站在厨房门口看了许久,发现母亲后脑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白了。
“妈。”她干巴巴叫了一声。
“愣着干啥,赶快洗手吃饭。”付爱青催她。
罗述听话去洗手,洗完后帮着把碗筷摆上桌,和从前一样,餐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
付爱青一边唠叨一边往她碗里夹菜。
“够了妈,我自己会夹,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付爱青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给她夹菜,罗述张张嘴,最后作罢不说什么了。
“打算在家呆几天啊?”
“后天回去,假期总共才三天。”
“你没啥事要办吧?”
罗述不明所以:“没有,我这趟就回家来看看你。”
“你王姨还记得不?”
“王姨?”罗述尝试在大脑里搜索这个人的信息,“哦,是我小时候住咱们隔壁的那家人吧?”
“是她。”付爱青继续道,“她侄子这几天从外面回来了,跟你一边儿大的,你要不下午去见一面,一块吃个饭了解了解。”
“啊……”这下罗述明白了,搞半天是给她安排了相亲。
好在她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过了二十五岁,逢年过节总是逃不过这个话题。
相亲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因为各种原因,相一场黄一场,本以为几次三番下来付爱青该放弃了,哪知她却屡败屡战,不停物色新的相亲对象。
“妈,你别老这么急,缘分该来总会来的,强求不得。”罗述苦口婆心地劝她。
“现在不急什么时候急?你都快三十了,越拖越找不到你知不知道!”付爱青瞪她一眼,“你要是结不了婚,我到死都闭不了眼,到了那边儿也没法跟你爸交代。”
这番话熟悉得可怕,罗述听着都能在脑子里默背下来,每次尝试推脱都会被同样的话堵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想辩解但又有种苦口难言的无力感,好像说得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便投了降:“行行行,我下午去一趟。”
“你别总是这么应付了事,这是你自己的事,上上心,这小孩条件不错了,别老那么挑!”
付爱青不把那套话说完是不会罢休的,罗述只能老老实实点头:“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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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付爱青说的,这一次的相亲对象比以往几次的条件加起来都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长相学历经济条件都不错,要不是有她王姨这层关系,以罗述的条件,基本没机会和人认识。
不管母亲把这个人夸得多么天花乱坠,罗述还是没办法拿出和以往相比有什么不同的态度,来面对这场相亲。
她面无表情地进了约好的那家餐厅,推门进去,一眼看见窗边一张桌子旁,坐着个穿西服的男人,她环视过四周,没有发现比这个人更符合的对象,于是迈步走过去。
“你好,殷栉杰对吗?”对方还未开口,她便从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答案,自顾自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我是罗述,王阿姨介绍来的。”
“你好。”殷栉杰朝她微微一笑,把菜单递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没有点菜,你看看吧。”
罗述也礼貌地回以微笑,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两个菜。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都数不清第五六七八回了,早就能熟门熟路地展开那套习惯的话术。
“你是刚从国外回来吗?”
“是的,我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国外读完的,这次回来也是拿到了国内几个大厂的offer,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打算稳定下来了。”对方彬彬有礼地解释道。
“那你真的很优秀了。”罗述客气地夸了一句。
“过奖。”殷栉杰微微颔首,“听说您是从事公安行业的是吗?”
“嗯。”罗述简单回应,“在松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工作。”
殷栉杰笑了一下:“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不过听上去很不错,而且做刑警的女生也确实少见。”
“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看您的打扮和普通女孩子就不太一样,想来您平时也是个比较爽快利落的人吧。”
罗述不急不忙地跟他打太极:“没什么不一样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罢了。”
殷栉杰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咱们应该是同龄人吧,您是几月生人?”
“九月,您呢?”
“我三月。比你大了半年。”
对话至此,服务员端菜上来,中止了片刻。等上完了菜,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继续聊。
“罗小姐以前有没有感情经历?”
“没有。”罗述道,“我大学读的警校,经常练得没有形象,大部分男生都喜欢精致漂亮的女生,我是一点边都没沾上。”
“何必这么讲,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也有喜欢帅气一点的女生的。”
罗述象征性地笑了笑,反客为主:“你呢?”
“我有过三段感情经历。第一段是在中学时期,还不成熟,就像过家家一样。”殷栉杰说,“第二段和第三段都是在国外本科时期,交往的是外国女生。后来越长大,反而越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了,最后也只能被家里长辈安排出来相亲。”
两个人打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旗号相视一眼,各自无奈地笑笑。
“大概是你们这样的高材生搞多了学术性的东西,凡夫俗子就看不入眼了吧。”
“只能说是从头到脚都是学术,不懂人情世故,别人都不稀罕看我们一眼。”
罗述笑着没作声,只当在陪人演戏,她看过那么多人,说她不懂人情世故,都不能说眼前这个高材生不懂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