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时孙莹莹还未成年,加上他们人数多,也有可能判死刑。”晏筝补充道。
韩曦然落寞地趴在桌子上:“还是替孙莹莹觉得不解恨。”
-
孟修竹这个案子的收尾工作完成以后,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市局都没有再接到一起牵扯上人命的大案,罗述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了些,但是关于那本五三的疑惑,她依旧在暗中调查。
五月过去是六月,走在路上吹过来的风从温凉变得燥热,才让人恍然发觉,盛夏已至。
“哎呀——”韩曦然端着餐盘在罗述对面坐下,“最近这段时间清闲得还叫人怪不适应的。”
“清闲不了多久了。”罗述说,“学生快放暑假了,每年暑假总是各种案件的高发期。”
“呸呸呸,别乌鸦嘴。”韩曦然赶紧打断她,“那就希望今年暑假整个松安,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平平安安,不要出事,不要有用到我的地方。”
她双手合十,好像真的在发自内心地祈祷,罗述笑了笑。
祈祷完韩曦然又开始感慨:“感觉时间过得真的好快,春夏秋冬,一年一年的,忙起来一眨眼就过去了,我的青春也一去不复返了……”
她话题转得飞快:“话说起来,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有个明星塌房了来着,当时闹得还挺大的,感觉还是前几天的事,现在想想都过去一年了。”
“明星塌房?”罗述漫不经心地应道,“哪个明星?”
“林舟寄啊,”韩曦然说,“就是米雯家里墙上贴的那个,你忘了?”
“我不太关注这些消息。”罗述淡淡道。
“当时那个明星好像才火起来没多久,就被人扒出来一堆黑料,最严重的一个好像是说他信邪|教,我当时围观吃瓜的时候,感觉那阵仗可不小。”韩曦然特别热衷于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搜罗到的八卦,“挂了好几天热搜吧好像,好多营销号都在发,不过我觉得也不见得都是事实,趁机抹黑的也不少,有些说得太离谱了。”
“闹起来了大家都来看热闹,除了粉丝,也没谁愿意条分缕析地去看那些说法是真是假。”罗述评价道,“如果真牵扯到邪|教上,我们肯定不会闲着不动。”
“有道理。”韩曦然扒了几口饭,“我觉得那个林舟寄被黑成那样,他对家绝对脱不了干系,搞不好就是他竞争对手公司给泼的脏水。”
她说着说着,突然冒出来个问题:“哎罗队,如果说林舟寄是完全清白的,被人诬陷导致封杀,这种案子该怎么判啊?”
“很难。”罗述思考片刻,回答道,“首先凶手不是一个人,就算知道是竞争对手起的头,这种事也不好找证据,更何况最终结果是由无数网民共同导致的,抓谁不抓谁呢?”
“这么一想,那林舟寄还挺惨的。”韩曦然用筷子戳了戳米饭,“这种事,谁摊上了都倒霉。”
-
2017年6月23号23:00,空阙楼KTV。
黑金格调的长廊延伸到拐角处,地上铺着厚实柔软的深灰色羊毛地毯,三步一盏霓虹灯,五步一座香槟塔,浓郁的烟草味像无形的幽灵,游荡在房间与房间之间,偶尔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侍应生,端着各色各样的酒水经过,这里隔音极好,门一关,几乎完全听不到房间里聒噪的音乐声。
不多时,长廊尽头的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他原本应该是穿着成套的银灰色格子西装,现在因为太闷热而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价值不菲的白衬衫,紧紧包裹着凸出的啤酒肚。
男人面色潮红,油光满面,浑身酒气,脚下的步伐都有些不稳当。
他隔着门缝回头朝房间里面的人摆摆手,好像说自己能走,不用人扶,然后关上门,一步一蹒跚的往公共洗手间走去。
包间里都是带有独立卫生间的,因此公共洗手间里没有别人,他或许是在里面闷久了,想出来透口气,上厕所倒是次要的。
卫生间的门关上后不久,一个瘦削的身影跟了上去,隔音太好,外面的人完全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二十分钟后,那个身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路低着头,刻意避免被监控拍到脸,径直离开这里。
过了零点,才见有第三个人走进那个洗手间,十秒后那人尖叫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
凌晨两点,罗述在睡梦中被急促的电话铃惊醒——一般这个时间打来的电话都不是什么好事,她按下接听,果不其然预感成真。
“罗队,出事了!”
罗述动作利落地穿衣下床,一面腾出注意力听电话里的汇报。
“空阙楼KTV死了个人,目前身份还不确定,但估计不是普通人。死亡地点在三楼的公共卫生间,目前没发现明显外伤,但死者的身上被泼了血,嘴里被塞了个沾满血的馒头……”
到了六月底,一天之中也就凌晨的时候凉快些,罗述穿了件薄外套,急匆匆赶去案发现场。
这个时间还留在空阙楼里的,除了工作人员,就剩下唱嗨了喝醉的不愿意走的,以及打算发生点合法范围内的事的人。现场被围了起来,空阙楼的人把整个三楼的顾客都请到了其他楼层,不过发生了这种事,大半的人也不敢继续玩下去了,想走警方也不让走,只能胆战心惊地坐在3D环绕的音乐中,安静地等待。
现场只有三个值班警察在,罗述在尸体旁蹲下,观察着这个人的死相。
他的上衣被扒了下来,扔在旁边的洗手池里,肥胖的躯体泛着青白,殷红的鲜血泼了满身,胸口的血量最多,大概是从这里泼的,周围被墙面地板没有被溅上太多血迹,所以凶手应该也是这样蹲下来,从尸体上面约20公分处倒下来的,血液呈散射状沿着肌肤的沟壑纹理流向各处。
罗述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些血,捻动手指观察着,推测应当不是人血,大概是动物的血。从整体血量来看,至少有500毫升。
死者的嘴巴张着,被塞了一整个血红的馒头,血汁溢出来,将半张脸也染得血红。
罗述将馒头拿出来,除了沾满血之外,没看出什么异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