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勤能补拙，可要真出去见过世面，就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所谓天才这种不讲理的人，有天分这种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却让旁人羡慕到绝望的存在。

写诗尤其看重天分。有的人喝多了吹牛写的诗，可以让人交口称赞，也有的人一生苦心积虑写了上万首诗，也只配扫进垃圾堆里。

此刻站起来朗诵自己大作的是个年轻人，约莫二十上下。能在市长大人和渭州一众贤达面前展示自己，年轻人激动地面色潮红，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不过他还是能强行稳住心神，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一首诗念的也是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一首诗念完，在场的宾客纷纷鼓掌叫好。

年轻人面露喜色，四下拱手还道谢。

李修远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无聊透顶。他已经不记得这个年轻人是第几个站起来念诗的了，只是从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得平淡，最后只剩下无聊。

要说写诗，李修远并不比他们强，甚至可以说远远不如。但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对于一首诗的好坏，总还是分辨得出的。

曾经有一个皇帝，在他退位以后，有人向他展示一件古董。皇帝看了看，说古董是假的。那人很生气，表示自己研究古董多年，怎么可能弄错？皇帝没有从专业知识的角度去分析，只是说：这玩意跟我家里以前放的不一样。

毫无疑问，宴席上的众人，也都有足够的能力鉴别诗歌的好坏，但是所有人无不面带微笑，鼓掌示意。还有人看向年轻人时点头以示嘉许。

如此和谐友爱的一幕，被刺耳的话打断了。

“哼，这样的垃圾，也配叫诗？”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左顾右盼，最后视线纷纷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此人貌不出众，虽然个子很高，但是身材臃肿，失了阳刚之气，反倒显得臃肿。他没有像旁人那样正襟危坐，而是整个人倚在案台上，虽然此刻众目睽睽，但是泰然若素，正举着酒壶大口痛饮。

方才念诗的年轻人正处于人生最得意的时刻，却无端被这胖子搅了局，心里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更让他不爽的是，前几个人的诗分明比他的差得多，怎么那时候不出来嘲讽？偏要自己念诗的时候出来挑事，这是存心跟自己作对啊。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总得顾及自己的形象，向左右好友低声打听了几句，顿时心里有底了。

“原来是牛文武牛兄，失敬失敬。听说半个月前你不慎失足落水，大病了一场，现在看上去并无大碍了？”

这席话一出，宴席上不少人忍不住吃吃地笑出声来。其他人不知底细的，稍加打听，看向牛文武的眼神也多了丝戏谑和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