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种诗人般美好的意境,陈平安没有想到,罗梦云就更不会去想了,她不但没有去想,心里还升起一丝愤怒
她之所以生气,倒不是因为陈平安,而是因为她觉得这封信,又是哪个纨绔子弟,写给她的情书呢。
家国沦丧至此,倭寇横行肆虐,这些人不但不思进取,还整天嬉戏打闹,走马章台,流连于青楼楚馆,醉生梦死于温柔乡,简直是无可救药。
可当她展开信封,看到上面的字迹后,却呆愣当场,因为这笔迹太熟悉了。
顾不得男女大防,罗梦云一把抓住陈平安胳膊,焦急的追问:“这位大哥,这封信是谁给您的,她现在人在哪?”
“罗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进去聊吧。”
陈平安主动提醒。
说罢,他先对着左右胡同看了一眼,并示意罗梦云说话注意点,小心隔墙有耳。
罗梦云当即醒悟过来,赶紧邀请陈平安进屋里叙话。
在罗梦云的带领下,陈平安缓缓走进院里,只见天井中有一棵葡萄树,树藤枝枝蔓蔓遮住了半个天井。
也就是季节不对,如果是夏天的时候过来,坐在葡萄架下,再邀上三五知己,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两人刚进院里,屋内突然就有人问道:“梦云呐,是谁来了?”
罗梦云轻声回道:“爸爸,是我的一位朋友。”随后继续引着陈平安前行。
很快两人走进客厅里,只见屋内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各样的古董,尤其是书桌后面的博古架上,更是陈列着十几個大小不一的精美瓷器。
而在书桌和博古架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长袍、带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手里夹着雪茄,怡然自得的欣赏着书桌上一副古画。
“这位大哥,您请坐,我去给您倒杯水。”罗梦云指着客厅里的太师椅,笑着请陈平安入座。
“诶,您受累。”
陈平安倒也没有太过客套,对罗梦云点头笑了一下,随后施施然坐了下来。
他这副做派,瞬间引得正在观画的罗教授有些好奇,不自觉抬头打量了一番,待发现陈平安虽然衣着简朴,可眉宇间透着一丝桀骜不驯的气质,瞬间就来了兴趣。
罗教授抬头问道:“梦云呐,这位是…?”问话的同时,他眼中还露出审视的目光。
罗梦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陈平安适时起身,笑着解释:“罗教授您好,小子陈一舟,今天来给罗小姐送封信,实在打扰了!”
“噢!”罗教授点点头,随后指着椅子笑着说:“小陈呐,快坐快坐。”
“好的罗教授,谢谢!”
陈平安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等罗教授坐下后,这才重新落座。
罗梦云看到两人落座,赶紧沏茶倒水,等一切都忙活完了,这才拿出信看了起来。
作为一个当父亲的,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儿女的婚事,哪怕陈平安不符合他的择婿标准,罗教授也忍不住担心一番。
看到女儿低头看信,罗教授有意无意的开口询问:“小陈呐,不知你跟梦云是怎么认识的?”
“罗教授,您误会了,我跟罗小姐素昧平生,今天也是初次见面。”陈平安摇摇头,笑着解释。
对于陈平安的解释,罗教授倒是基本上能确定,可心中仍旧带着疑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古怪。
他微微一笑:“噢,小陈呀,你做什么工作呀?”
听出罗教授有意试探,陈平安含糊其辞:“嗐,我哪有什么正经工作呀,平时靠卖力气吃饭。”
他这话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透露,把罗教授都给弄糊涂了,有心再详细问问,可罗梦云却没有给他机会。
这时,罗梦云刚好读完信,看到信中的介绍后,她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竟然是闺蜜救命恩人。
罗梦云莲步轻移,款款而至陈平安面前,面露感激:“陈大哥,秋萍的事情,实在谢谢您了!”说罢,她还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
陈平安赶紧起身,双手虚托:“罗小姐,您客气了!”
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只把罗教授给看糊涂了,他呆呆发问:“梦云,这是何故?”
这位老先生整日埋头故纸堆里,对身边人做的事情一无所知,虽然他也是满腹经纶,可一身襟抱未曾开,还在反思教育救国的理念错在哪。
尤其是女儿刚刚提到的“秋萍”二字,更是让他云里雾里,既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