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琅这边正猜卷宗上又记了些什么,却见元春那芙蓉面刹那失了血色。
似是荼靡花开过之后,失了全部芳华,只剩一丝精气神吊着。
她跪下,哀切道,“陛下,这案宗定是有人污蔑的!
母亲向来宽厚,弟妹又向来稳妥,怎会做下这些事?”
“你这是说朕的世子污蔑你了?”
明德帝似笑非笑,往下首贾琅处一指。
“抑或是爱妃瞧不上朕门下这些人,觉得他们费尽心思只为污蔑一介妇人不成?”
贾元春见贾琅在此本就猜测与自家有关,瞧见了那几份文书也知晓自家犯了何事。
她是看重母亲王夫人,却也因着贾母的教导更看重整个荣国府。
方才出言辩驳是一时情急乱了分寸,现下已是回转过来。
她瞧着这些卷宗,知晓官家许是要向世家下手。
更知晓陛下屡次见贾琅也不止爱才这般简单。
元春自上次御书房一事便细细揣摩,隐约猜到贾琅许是陛下选定刺向世家的一把刀。
既是一把刀,便要细细磨砺,不能有太多羁绊。
否则那刀被情丝牵扯,如何锋利的起来?
她这个出身荣国府二房的“宠妃”,便是再如何深明大义也绝不可同贾琅沆瀣一气。
否则怕是碍了陛下的眼。
元春想了这许多,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她当下磕头请罪,状似无措道,“许是......许是琅弟弟错信旁人,误会了母亲和弟妹。
又或是母亲被底下的人蒙蔽,她不知晓此事。
请看在臣妾自入宫以来一心为着陛下的份上,饶恕臣妾母亲罢!”
元春眼中泪光盈动,又将头重重磕下去。
明德帝冷眼瞧着,未曾将其扶起,只问下首站立的贾琅道。
“琅卿觉着此事该如何?罚还是不罚?”
一听这话贾琅便知道这出戏该到自个儿出场的时候了。
陛下虽抛了问题,可他作为荣国公世子从没有其它选择。
因而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身为官眷知法犯法,买卖官职又私放利子钱,都为国法不容。
应罪加一等,从重判决才是......”
“贾琅!”
还未待他说完,贾元春已是急声打断,“我的母亲也是荣国府中人!
那王熙凤更是你们大房的人!”
这话于贾琅而言不像警告,倒更像是提醒。
元春仍跪在御案旁,明德帝瞧不见她的神色,可贾琅却看的正着。
那双杏眼含着朦胧烟雨,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怎么闹成这副样子。”
明德帝亲自扶起元春,“说是国事,也是家事。
本朝以‘孝’治天下,今日爱妃这般也不负'贤德'之名,其母王氏之事容后再议罢。”
“谢陛下。”元春也不纠缠,得了好便顺势起身。
“至于此事另一位主使,既是同王氏一同做事做的惯了,挑个日子将他们一家归到王氏名下罢。”
明德帝似是想到什么,又同贾琅道,“朕这般处置如何?”
“陛下赏罚分明又实在仁厚,当是天下表率。”
贾琅当即拜了一礼。
“滑头。”
明德帝笑骂,旋即为贾琅加上一点好感。
“明德帝好感度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