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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三皇子殿下

两人都是满人,正白旗包衣的出身,也都是佐领之女。

不同之处在于,孙如月家世居沈阳,后来祖辈从军,至如月的祖父已是多尔衮的亲卫,如月父亲官至佐领。

而文氏先祖与其夫家李氏先祖却是江南士族,当初明朝往山海关驻军布防之时,文氏与李氏的祖辈作为明朝将官派到抚顺,后来阵前被俘,却被多尔衮看中,选进亲兵营,自此入了正白旗,成为满人。

所以,文氏虽也是满洲武将之女,但家中依然按江南士族诗礼之家的传统教养,自幼并不曾出猎骑射,而是关在家中读书习文;及笄后,即嫁给了那位金榜题名的李大人。因此,如月在家乡时竟从未与她见过面。

文氏果然是江南世宦、豪奢之女。那日身穿朝服倒不觉得,今日要出行,因此众人都换了常服。只见文氏身穿“霞光锦”,头上只有一只珍珠钗,没有旗头,没有护甲,倒是十分简单利落。

但那珍珠,虽不敢是东珠,却是价值连城的明珠,隐隐发光,在阳光下华彩流动,在月光下清辉盈盈;那“霞光锦”也非普通绫罗绸缎,竟是件珍宝,穿着此锦如彩霞光芒萦绕,因而名为“霞光锦”。

文氏这一身搭配看似极简,实则宝蕴光含,闪闪耀眼、贵气逼人!

如月在太后宫中十年,自信也是见过好东西的,却被文氏的豪奢给惊住了!

……

过了一会儿,三皇子估计是疼醒了,哀哀地哭……文氏挨着床边轻轻搂着他,用小丝帕儿不住的给他拭泪,怕弄疼了疮口。

三皇子突然哭着说:“姆妈,我母亲从来就不来看我。如今我快要死了……我母亲,母亲……她还是不愿来看看我吗?”

如月与文氏俱是心惊:平时看三皇子,从不提起自己的生母,好像并无母子情深;反而是遵父命,常去皇贵妃处请安,貌似与嫡母皇贵妃相处十分融洽。不想今日巨痛恐惧之时,居然说出这话来了。

文氏定了定神,静静地柔声说道:“你母亲佟妃娘娘,只生了你一个儿子,她心中极爱你。只是宫中何其凶险,你母亲是怕影响你,因而从不敢来看你,甚至都不敢提起你。”

文氏看了看三皇子,见他神色稍缓,接着说道:“但你细想一下,你这病来得可怕,姆妈用了千年老参熬的汤,才救回你的性命。可这般罕见的药材从何而来?还不是你母亲千辛万苦为你寻来的!咱们出宫,孙姑姑带了许多人来保护你。若不是你母亲爱你,太后疼你,孙姑姑是太后身边第一人,如何能够来侍候你?另有一则,咱们出宫,宫内消息再难知道,你母亲若不留在宫中做你的后盾,来日回宫怎么办呢?所以,佟妃娘娘今日不来看你,必是坚信你定然吉人天相,来日平安回宫的!”

三皇子听了文氏之言,觉得十分有理。小小孩童,确定母亲深爱自己,顿时眼光坚定,生出无穷勇气来。

文氏见他情绪稳定了,忙召沈太医入车内诊脉。太医让三皇子又喝了一小碗参汤后,他哭着哭着……就昏昏睡了。

如月现在大概是明白了:天花之毒无药可解,太医们其实也没有办法。但文氏豪奢之女,当年入宫时曾带了一支千年老参,有延年续命之效。虽不对症,但这会儿只能碰运气了,于是就熬了参汤给三皇子喝了,居然救活过来了。

太医们诊了脉以后发现,人参能够固本培元,护住人的心脉生机,使人不死,但却无法根除天花之毒。所以,三皇子依然只能看天意了,若是生机日盛,克住病毒,就可以硬抗过来,或可痊愈;若是生机日衰,病毒越盛,那拖到最后也是无救。

因此,文氏急报入佟府,一共收罗了五支千年老参及无数上等好参,带在身边。只盼着三皇子生机日盛,能抗过此劫。

参汤虽能保命,但既不能治天花,也不能缓解疼痛。因此,三皇子依然非常痛苦,但这小小孩童却很少哭闹,默默忍受,言行不乱。只有极痛时,才会偎在文氏怀中低低的哭……

走了半日,终于到了福佑寺。

……

如月早已派了萱儿和芷儿,带了仆妇太监,和原本在这里看房子的僧仆们一起,打扫收拾,饮食茶水皆已准备停当,就等三皇子及随行人等过来了。

众人忙将三皇子迎入正房的卧室内,好生安置了。

到晚上,三皇子精神好些了,于是文氏将萱儿煮的燕窝粥端上来,轻轻地喂他吃了一点,又沉沉睡去了。

文氏与如月商议,将三皇子的贴身宫女“采菊”和“萱儿”一起,另一个贴身宫女“东篱”和“芷儿”一起,分作两班,日夜轮流守着三皇子。

如月点头答应着,突然想起,三皇子这两婢女的名字,想来是用的陶渊明的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又想起慈宁宫中的“菊儿”,不禁心中暗笑,三皇子这边的人儿就是雅致,不像慈宁宫中人,不是“梅兰竹菊”,就是“银碟儿”、“玉盏儿”……

文氏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睡在外间,方便随时探视侍候。

其他人等,还有那三十车的物品,如月自去安排了。

到入夜时,如月又带着侍女和侍卫,把寺中各处都巡查一遍,俱是关门落锁,就各自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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