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青元山了?”
杨道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泉水旁,身边还有一个装满药材的竹篓。
此时天光已寂,明月流转。
“不好!天色这么晚了,得赶紧回家,母亲还在等我!”
察觉到天色已晚的杨道方,起身背上竹篓,发现七叶青元玄花还在,转头便往山下奔去。
虽然是夜晚时分,山路漆黑难辨,但对于杨道方来说,青元山的路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下山回家的途中,杨道方心中也不由得思考,自己为何会昏迷在泉水边。
“是最近采药太累,一不留神睡着了?”
杨道方思索着原由,忽然心中有所感应,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难道那些,都不是梦吗?”
杨道方开始回忆起今天的遭遇,他仿佛是离开了青元山,去到了另外一处空间。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虽然并无伤口,但那妖兽追袭的画面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不管是不是梦,还是先回家看望母亲要紧!”
想到这,杨道方不再犹豫,脚下步伐再度加快,不多时,便回到了他和母亲居住的篱笆小院。
“母亲!我回来了!”
推开竹门,杨道方一边放下竹篓,一边唤起母亲,可屋内却没有回应。
杨道方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分拣草药,连忙冲进屋中,却见其母林婉躺在床上,暗阖双眸,气若游丝。
“母亲!您怎么了?!您的病情怎么突然加重了?”
杨道方连忙俯身在床边,为母亲诊脉。
多年来为了给母亲治病,杨道方在去城中买药的时候,也会偷学郎中诊脉开方的样子,郎中见其孝心,便在闲暇时将医术略传他一二。
而这诊脉之术,杨道方尤为精深,每天出门前都会为母亲把脉问安。
只见杨道方眉头紧锁,细细感知指尖上传来的脉搏律动,额头上也不禁流下几滴冷汗。
“这脉象如釜中沸水,浮泛至极,有出无入,这,这是无根死脉!怎么会这样。。。”
杨道方诊出母亲脉象后,顿感愕然无措,口中喃喃道。
“方儿,你平安回来了就好。”
躺在床上的林婉却在此时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为自己诊脉的儿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我早上出门前您的脉象还颇有生机,这才一天不到,怎么会。”
杨道方刚要继续说下去,林婉却是打断了他。
“方儿,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你悉心照料,恐怕母亲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别说了!母亲!孩儿今天上山采到了七叶青元玄花,有了它,咱们就可以去城中的大医馆中请名家看病了!届时您就能好起来了!”
杨道方闻言,几滴热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孩儿这就带您去城中,大医馆的先生们一定会有办法医您!”
说罢便要背起母亲,但林婉却在此时摇了摇头。
“方儿,不必如此了,为母的病,能苟延残喘到今日已是天大的福分,不必再为母亲劳神费力了。”
“母亲!”
杨道方闻言便跪在了床边,深深地低下了头。
“自你父亲走后,我大病一场,养家的担子就落在了你的肩上,那时你还是个八岁的孩童,现如今,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为母能有你这样的孩子,已是别无所求。这十年你寸步不离,母亲不能再耽误你了,你还年轻,外面的大好天地你还没去见过。”
杨道方闻言,一把握住母亲的手,眼含热泪。
“孩儿不悔!母亲,您别怕,您一定能好起来的!”
林婉刚要说些什么,却只感气力不足,又歇了好一会,才微声言道:
“日后母亲不在了,方儿莫要悲伤,定要去见识见识这青元山外的广阔天地,替母亲去看看这世间景色吧。”
说完,杨道方只觉其紧握的手一软,林婉便合上了双眼。
“只可惜,没等到他回来的那天。。。”
随着最后的呢喃消散,竹屋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杨道方一头扎在床上,紧紧地握着母亲林婉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得流淌,浸透了衣衫。
这泪水中有悲痛,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今日却含恨而终;有怨恨,自己父亲当年若不绝情离开,母亲今日便不会如此!
这一夜显得无比漫长,仿佛有双无情的大手,将杨道方在无尽的悲痛中来回拉扯。
第二天清晨,杨道方便在自家的竹屋之后将母亲安葬在她生前亲手栽种的梧桐树下。
望了一眼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杨道方跪在母亲的坟前,双目茫然,思绪不知飞向何处。